天刚破晓,曹氏觉得阴风阵阵,透心的凉。紧了紧披风,她走进了正屋。
场面只有一个“乱”字可言。癫狂的太夫人,嚎哭的訾丹珠母女,七嘴八舌的三房大小女人…好一副市井百态图。
太夫人刚跳了一轮,累了,喘着粗气。温柔体贴的小范氏,原来的范表妹扶着她坐下,递上了一杯水。“老祖宗,您千万消消气,别为那种粗野蠢夫气坏了自个。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让永宁侯府有能耐,女儿许配给郡王表哥,一下子就成了皇亲贵戚。”小范氏适时举起手帕擦了擦眼角,“可叹二伯父,拿命换来的爵位,就这么便宜了别人家。”
曹氏咬紧了牙,这小范氏,伤了身子嫁给三房庶子,现在完全是豁开脸面,彻头彻尾成了一根无敌搅屎棍。每天串掇着太夫人折腾府里也就算了,现在还准备放眼长安城?当长公主是吃素的?
曹氏的不安与担忧没人得知,太夫人已经被彻底挑起,“走,跟我到郡王府哭老二去,他一走,訾家就让人踩头顶了。儿媳孙子不孝,完全被狐狸精拉拢了,今天长公主要是不让正则退了永宁侯府的亲,娶心心为正妃,我,我就一头碰死在王府门口,我看她怎么去见我訾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在这长安城端她的长公主架子!”
事情向着曹氏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曹氏在心里哀嚎了一声,重重地捏了一下陪房嬷嬷的手,“快,让人快马去报。”而后匆匆追着太夫人出去。在濮阳侯赶到或长公主出面镇压之前,她必须确保太夫人不犯浑,不在郡王府前面自伤哪怕是一根头发。
永宁侯府和璐郡王府共享一条闰余巷,两端巷子口没有明卫,暗中却是有暗哨的。濮阳侯府长长的车队一进闰余巷,两边府邸就都知道了。昨天关刀折断莫心心的手,府里的侍卫都知道,现在见到濮阳侯府的马车,心知绝不会是起早儿来喝茶的。
关雎这天是准备去卫国公府探望伤员,送点药,替母亲建筑一点面子工程,所以很早就起来练功。侍卫进来禀报时,她刚练完功,也不去梳洗了,直接就去了大门口,跳到围墙上,隐在门楼的阴影里。
濮阳侯府的人下了马车,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凌乱风格,关雎听到有人在劝太夫人回去,有人再说应该先去郡王府,还有人说先砸了永宁侯府,让永宁侯府跟璐郡王府生隙,退婚更容易…
关雎正看得津津有味,身旁多了一人,自己被裹进了温暖的披风里。“这种天气不加件衣服就出来,冻着了关屋里半月。”
“我不是着急你祖母打上门来,过来准备赔罪嘛。”关雎嘟着嘴咕哝了一句,低头揪着璐郡王的衣襟说,“阿蒙确实是冲动了,他人小目下无尘,出手简单粗暴。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我…”
话没说完,就让璐郡王拦着了,“阿蒙没有错,我祖母所求甚多,迟早有这一出,只是阿蒙碰巧去点了火索。”璐郡王略带着落寞自嘲,“别看祖母每次见面心肝儿肉地叫着,若非我有这爵位,我娘不是长公主,父亲去了,她是不会理我的。当年在父亲灵前,她就提出,我少不更事,应该由三叔继承王位。母亲持剑把她逼出灵堂,祖父当场气得吐血,不到半年就去了。”
关雎惊悚了,这老太太是多大神经线,都没有丧子之痛,只盯着权利?“不要伤心,以后有我。你不好打发的人我给你打发,以后我保护你。”忽地坏坏一笑,“还有阿蒙,他会保护你的贞洁。呵呵呵…”
璐郡王轻轻掐了他一下,“你这个坏丫头。”两人一起往下面看去,濮阳侯府的人已经开完会,看来要先把矛头对准永宁侯府。
天已大亮,关雎能清楚地看到濮阳侯夫人绿色的脸,“大伯母真是不容易。”
太夫人很有气势地指挥下人去敲永宁侯府的门,自己也蹦得很是欢实,曹氏一手死死地抓住太夫人,一边厉声呵斥蠢蠢欲动的下人们,“谁敢在这儿乱来,回去一律发卖,不管是哪个院子的。”这句话还真镇住所有下人,毕竟濮阳侯府当家的是曹氏,老侯爷仙游之前订下铁律,老夫人颐养天年,大夫人当家。所以曹氏是绝对有能力处理他们的。
“老大媳妇,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吗?”太夫人气得发抖,大小范氏还在旁边加油添薪,“大嫂,母亲可是璐郡王的祖母,难道还要怕一个小小的永宁侯?”“大伯母,咱们还占着理,您看莫表妹的手,祖母难道连替她讨个公道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