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身,将目光挪到两边猩红的“敕”字上,忍不住问老僧,这“敕”字打哪来,要是在建造这个地道的时候就存在,岂不是犯了皇讳,还是说这本身就是皇家所为?
老僧也同时盯着墙上的字,浑浊的眼睛看不出神采,只是微微沉寂,便道:“是唐宪宗亲题。”
我一愣,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而在这个时候,老僧已经摸到了墙上的机关,青石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敞开,进入视线的,是一块正立在门口,约有一人高左右的白玉石碑。
并且碑文在烛火的映衬下清晰可见,全都是用猩红的朱砂所撰,同乳白的碑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看起来异常刺眼。
碑文同样是梵文,我一个字也不认识,便问老僧,碑文所书写何事?
老僧微微叹了口气,“宪宗灭佛。”
我哦了一声,可随即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僧,稳了稳心神,苦笑道:“您是不是记错了,是武宗灭佛吧,怎么可能会是宪宗。”
老僧摇摇头,举着青灯来带石碑切近,将灯火紧贴在碑面上,映的碑文熠熠生光,接着一直挪到了中间,拿手点指,念道:“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世之惑。”
“唐宪宗在奉迎佛祖舍利时,见天下信徒不远千里前往长安城朝奉,将整座城围堵的水泄不通,拜佛和不跪王时,便已经起了灭佛之心,只可惜时值宣武节度使韩弘入朝,李纯亲自上线前任节度使对淮西佣兵也刚刚结束,削藩政策正处在关键阶段,不易行犯众怒之举,便留下了当时韩愈上谏给他的话,用以警醒后者。”
听了老僧的话我不禁骇然,突然觉得唐宪宗一直到唐武宗时期的佛教发展,跟九狱九泉中的白家何其相似,功高盖主,法令不通,当权者忍无可忍,便痛下杀心,同样也印证了一句话,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像乾隆当年对和珅说: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衷心,可如果你哪天连这点东西都丢了,那么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唐宪宗为何要将这句灭佛之言留在寺庙里,岂不是有悖逻辑,就不怕僧人为防后患,在宪宗死后毁掉整块石碑,查无对症么?”
我缓过神来不解道。
老僧呵呵笑了笑,“因为有白家,只要统领着丽竞门的白家还在,皇家的威严,就没有任何能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