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您跟爷爷逃荒了好几年,现在又要跟儿子一起逃荒,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这就是逃荒的命啊,我跟爷爷恐怕都是跟着您带了灾了吧!”

古小满颇有些欠扁的说道。

古孝贤被儿子说的脸都黑了:“泥马的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老子那是没赶上好时候好吧,我还不知道跟谁带了灾呢?”

“嘿嘿嘿……得了老爹,咱们走吧,这破烂茅草房以后没准都不回来了。”

古小满从小跟着父亲窝在那些饭店的后厨,对于家的概念非常淡泊,心里觉得根本没什么可留恋的,再说了,也许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思根本就不再家里。

“唉……破家值万贯,我跟你爷爷流落到这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大解放,才算是有了这么个落脚点,你没有逃过荒,不知道逃荒人的艰难,人都说好出门不如赖在家,身无片瓦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古小满看着黑暗中摸索锁门的老爹,心里有些无语,在他看来,这两间茅草房子恐怕还不如饭店里的一盘红烧肉或者东坡肘子来的实惠。

“唉……走吧儿子!”

黑暗里,又一声长长的叹息,天幕上星星开始眨眼,秋季的季风吹来颇有些干燥的信息,似乎再告诉即将赶路的爷俩,干旱的天灾还没有结束。

“爹……您眼神不好,抓着我的肩膀走,要不我腰间系根草绳给你牵着?”

古小满知道老爹眼神不济,就建议自己腰上拴根草绳。

“没事,现在能看见路了,老子只是天色刚黑的时候看不清楚,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就没事了。”

“对了爹,往济宁是往东南走吗?”

古小满以前离开县城的时候还小,根本不认识方向,后来回来的时候是在夜里,还是不清楚大方向。

“嗯……得避开县城,咱爷俩这装扮,瞎子都能看见是逃荒的,听队里的大广播说,县里有抓逃荒的民兵队,万一给抓住,就要遣返回公社,再由大队去领人,咱爷俩要是被领回来,还不知道得遭啥白眼呢,首先刘亮那一关咱们就过不了!”

古小满点头,推着独轮车吱吱呀呀的在前头走,古孝贤则跟在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村子。

他们一家三代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住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这里对他来说,就像是浮萍漂到了一处孤岛上,从此有了可以扎根的地方,然而眼下又不得不离开了。

路过相临大队的时候,村子里也是静悄悄的,村道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饥荒的年代,大多数人都猫在家里,不敢随意胡乱串门子,那是一种巨大消耗,眼下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会结束,家家都是数着米粒下锅,也许能看见米粒的家庭都算是富贵之家呢。

起初的时候,村里的大喇叭还会鼓励大家自救,晒干的秸秆砸成粉末,筛出细粉就是淀粉,玉米杆子、高粱杆子同样的操作方式,就连玉米芯子经过泡水,磨成浆粉也能提取出淀粉、晒干的地瓜蔓、架豆蔓、野菜,花生糠,稻谷糠都成了村民裹腹的东西。

当第一个因为饥饿而死的村民出现后,逃荒者开始出现,一些人携儿带女、拖家带口,在漆黑的夜里逃离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背井离乡去他乡讨饭、逃命。

逃荒路中,许多人相互扶持,用微弱的力量汇聚成温暖的光,照亮彼此的前行之路。他们分享着仅有的干粮,交换着关于远方可能存在的希望之地的信息。他们的故事,虽未被详尽记载,却如同野草般顽强地生长,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提醒着后人珍惜当下,铭记那些在逆境中仍不放弃希望的英灵。

“狗日的是谁打了老子,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难道是古小满哪个杂碎,这对父子应该没这么大胆子吧……不对,绝对就是他们,玛德外来户,这是要造.反了吗?”

古小满和老爹走后大概五分钟,坐在地上的刘亮才骂骂咧咧起身,摸了摸肿胀的脸颊,心里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同时也认定了掌掴他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