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理承略一低头,用挺拔的鼻梁蹭了蹭她的小脸,一片冰凉。
“平常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怎么这般傻。我单知道你笨,却不知你笨的连性命都不顾。照顾不好自己,还妄想做我的女人。我被你骗了,还以为你唯我独尊,自私自利,以为不用去管你,你也能让自己舒服。的确,你平时没让自己受委屈。可我哪知,你一出手,就给我捅个大娄子。”
蒋理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梦呓,在她耳边反复呢喃,仿佛只有不断唤起她的意志,才能避免她昏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谁要你为我挡子弹。又是谁,要你忍着剧痛,昏迷过去前,还要宽慰我,以免我担心你。”
蒋理承虽又气又恨,却不得不承认,若没有小丫头替自己挡了那一枪,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的,就是自己了。
他气得是她冒失和冲动,不计后果。也恨自己反应迟钝,所有心思都在哄她上,连戏台都无法吸引自己。却也放松了警惕,看见暗杀还是迟了一步。
更多的是不忍心:“若是能重来一次,若我能决定,我绝不要你为我挡枪。”
直到军车驶到洋人医馆,方幼萍被推了进去做手术,九死一生。
蒋理承站在医馆长廊里,脊背贴着墙壁,紧抿着唇,苍白的脸上写满生人勿近。
柴姣到的很快,打从她学戏那天起,师父就教导她,老祖宗的规矩,戏一开场就不能停,哪怕台底下没人看,人不听鬼听。
可她付出后的第一场,也是久不登台的许多场,却头一遭提前下了台,将戏迷都撂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没办法故意装作不知道。哪怕知道他惊怒交织,也得忍着他可能迁怒的风险,走到他身边。
“老爷一晚上没吃饭了,我让小厨房煮了些粥过来,不若老爷趁热吃一口吧。”
柴姣的体贴,在蒋理承那里很快碰了壁:“吃什么?吃人血馒头吗?萍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那么怕疼的人。”
“老爷,妾愿以自己的性命起誓,妾毫不知情。那杀手既不是我找的,也与我毫无关联,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柴姣知道他是心疼了,可自己又未尝不是恐慌的呢。
事发突然,毁了她才重拾起的事业,尤其戏迷惊叫着、四散逃逸、惊恐的脸,落在她眼底,让她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