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图哥哥,是我不好,谢谢你告诉我。我不知好歹,放任自己悲伤的情绪,就跟无关紧要的旁人使性子。”方幼萍睡意全无,方才该送客时都没起来,仅仅点了点头,便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了。
眼下却是连歪着的懒散也没有了,那层窗户纸捅破以后,再也没法清醒地沉沦着。
“走,你陪我去捉奸。”
在母亲那件事上,蒋颐图对她既没有感激、也无怨恨。从前她想搭救刘议泽时,被他拒绝了。如今要去捉父亲的奸,如此荒谬,他却没能再度张口回绝。
“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你是没法安稳度日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捉父亲的奸,你去叔父跟外室子那儿大闹,于理不合。”
“不过玩文字游戏,换个措辞,就说我去探望五夫人,不成?左右我与她旧相识,是能够走动的。”方幼萍如今愈发坚信了,这世间万事瞬息万变,都是寻常。
想她从前中弹时,为了跟叔父置气,躲避他的恩宠,跑去五妈妈房里避祸。
如今,她们又从朋友,成了敌人。
“对叔父的喜欢,是注定没有尊严的,只有变成一条狗,才能摇尾乞怜、占了上风。就像对旧社会的爱意,是病态的、无药可医的。”
那一刻,她忽地笑了,陷入深深的自省中,她对蒋颐图的确算不上好,每每拿他去堵枪口。便是上回他那个难缠的娘过来,她想到的也是叫他回来善后,不在乎他耽误的功夫,与叔父同样繁忙。而舍不得叔父浪费精力,处理他的发妻。
“罢了。别去丢人现眼了,否则今日登门一闹,你哪怕什么都没做,性子也变了。叔父那样敏感的性子,还以为你要造他的反。经柴姣一挑拨,她那张嘴能直接说成你兵变,随后扶着她儿子上位。”
方幼萍回头看看,每个人都利益熏心,没有任何真情。也许天家薄情,在权势中寻找纯粹,本身就很荒唐。
就像此刻,颐图哥哥肯一身剐,来自己这献殷勤,又何尝不是想借着她的手,除掉对他威胁最大的幼弟,好让他稳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