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和同伴听见,都跟听天书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那种时候。我们的孩子,生来低人一等。而有钱人的孩子,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投胎在穷人家里,可怜的哟~”
方幼萍给小不点号脉过后,又询问了一些饮食情况,才写下药方,让婶子按照着药方去抓药。
在药方递到婶子跟前时,先被刘议泽截胡了。他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将其中几味名贵药材划掉了,换成了平价替代品。
直到将婶子送出门,方幼萍才开口跟他争执了起来:“你怎么私自改我的药方,这样对那孩子的身体不是最佳。”
“但对她们家的经济状况是最佳。”刘议泽笑眯眯地,也不与她争执。
“可是医者父母心,你这几味药下去,只能解眼前的困境。回头治好了这个,那个又坏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并不利于这个孩子健康。今天是把风寒感冒治好了,但是伤了肝脏肾胃脾,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方幼萍也不知,他怎会没这般长远的眼光。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才是,何不食肉糜啊。我难道不想让他用最好的药吗?就像没人会不爱宫廷盛宴。但他家好几个孩子,大姐正准备出嫁,还要给一笔嫁妆。全家只靠男人一人在地主家做长工,养活好几口人。小儿子生病,哪儿来的名贵药材给他吃。”刘议泽笑了笑,大概是见惯了人间疾苦,开口也有几分直白。
“举个例子,难道你不知道馊了的食物,对肠胃不好吗?可是你在沦陷区难逃的时候,只能顾着眼前的困境。她也是一样,她眼下的经济条件,只能给孩子用这样的药。再贵一些,她家现在就会过不下去。”
方幼萍理解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固执己见,相反,对他又多了一分欣赏:“议泽,我觉得你才是能做大事的人。因着你能体会民生疾苦,能用最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些沉疴旧疾。”
而且对于那家人,方幼萍还有几分钦佩:“他们没有卖女儿,没有对于长女的婚事一毛不拔,也没有扣下女儿的聘礼,拿去给儿子用。就已经超过这世上大部分人了,她们只是维持生计的能力不足,但不坏。至少跟内地那些、一窝接一窝地生孩子的繁殖癌不同,那些人又蠢又坏,管生不管养,一边生一边卖儿鬻女。他们不懂得何为尊严,何为生存,只知道埋怨天道,恨当局,怪我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