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指派你去退敌,是信任你,你应该感激。不然他其他儿子陆续长大,还有一堆寒门军官等着立功,并不是非你不可。你的确有大才,但也不是不可替代。”
“你呀你,提起其他事上,就是要消除阶级差异,打土豪分田地。可提到我父亲的事上,你就又是一副封建奴才嘴脸。好像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对我们的恩赐,都需要我们谢主隆恩。”蒋浚业还想给她具体科普一下,什么叫平等的供需关系,卫兵已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通传了。
“老爷,方小姐回来了,如今已到您办公室门口,就在门外。是否请她立即进来。”
蒋理承今日一直心神不宁,尤其听到副官来报,说小丫头昨天就到北疆的消息,更是翻来覆去、坐立难安。
眼下听到她就在眼前,一瞬间大脑空白,诸多的挂念有了寄托,反倒愈发手足无措。
“嗯,好。”他放下笔,重新拾起,又再度放下。
起身在窗前踱了两步,才点了头:“小丫头一路车马劳顿,想必是累了,让她回帅府先歇息。我今晚会回帅府吃晚饭。”
卫兵有几分惊讶,从前方小姐还没到家的时候,大帅几乎一天问一遍,方小姐到哪儿了;在途中可有水土不服、有没有生病;在车上可有遇见那不长眼的劫匪、嫌自己命长,去打扰他的小姑娘;旅途漫长,小姑娘在车上有没有无聊,可有纸牌美食给她作为消遣……
如今朝思暮想心尖宠,就在眼前,不知大帅怎地还矜持上了。
卫兵一头雾水,还是不得不执行,出门后,一五一十地吩咐道:“大帅忙于公务,请方小姐借一步休息,先回帅府。大帅说他晚些时候就会回家。”
方幼萍正犹豫着,想起刘议泽从前挽留时,对自己的劝诫‘如今虽无战事,但战后协商,让对方割地赔款,也是一向浩大的工程,需要人力物力精力’。
她才回来,不熟悉这些战后工作,无法替叔父分忧,便不能再打扫他的工作。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儿时那般任性了。
蒋浚业看出了她打退堂鼓,正准备打道回府,忙拦了一下:“活儿都我干了,他每天就看个公函、盖个章,有什么忙的,有什么辛苦的?哪怕是出国,跟邻匪谈判,也是我过江去,跟异族斗智斗勇、九死一生。难不成,盖章还累着他老人家的手了?”
蒋浚业没继续编排亲爹,只觉小表妹对他有很深的误解。此一时彼一时,打从自己横空出世之后,父亲就不像那样有精神头了。从前蒋理承还能去西北亲征,如今国内再起战事,估计父亲一动不动、又是派自己这个傀儡去。
方幼萍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遂是停下了脚步,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