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方幼萍跟其他同事一块,准备在饭堂就餐,选了靠窗的位置,打了盒饭,直到一个高大清癯的身影、落在自己跟前,挡住了她的光线。
抬头,就看见蒋浚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欠揍:“这东西,狗都不吃,想不到,你还能吃进去这些猪食。”
“刚和平几天,你就忘本了。从前逃荒的时候,什么没吃过,现在倒是整天惦记着大鱼大肉。”方幼萍是真心没觉着军医院里的食物难吃,因着若是这里的难吃,那寻常百姓家的食物,岂不是都是沙石灰尘。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像你妹妹方梨,以前是一个小小庶女。现在呢,摇身一变,成了未来国后了。”蒋浚业坐下后,口是心非地抢过她的筷子,将那份盒饭也拉到了自己跟前,就着她方才吃过的米饭和两道小菜,继续吃了下去。
仿佛忘了,刚刚才说这里的盒饭难吃的——是自己。
“没苦硬吃有什么意思?明明你可以开小灶。你忘了吗?战事焦灼时,在前线时,你都让我给你开小灶。那时物资紧张,我上哪儿给你弄去?都尽力满足你。现在有这个条件了,你反倒不用了。我就知道,姐姐惯会过河拆桥,用完了就把人一脚踹开。”
“注意措辞和自己身份!”方幼萍差点被他气笑了,一边说这些食物难吃,一边又大快朵颐,没见过这样口是心非的无赖。
“还有,我发现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按照你这个春秋笔法,别说我在前线所有作为,就算真是什么巾帼英雄,也会被你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以后别人提起我,只会说我是祸国妖姬,而忽略我的功绩。提起我,只会说我不懂事,利用身份之便,跟继子要特殊待遇。”
而恰恰相反,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我既娶了你妹妹,唤你一声姐姐,又有何不可?别让我知道,父亲费尽心机想把我赶出去,其中有你吹了枕头风的功劳。”蒋浚业其实也知道,父亲没执意让自己出去支门立户,无非是不放心。
他要把自己留在他身边,省得自己哪天发动兵变,他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