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特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让关子辰摘我器官?为什么要骗我?我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我知道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唐书惠出了名的嘴巴紧,对她不利的言论,她恐怕一句话也不会说。
可我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不然我不会重新坐回来。
“你跟唐书瑶什么关系?”她喝了口咖啡问我。
“挚友。”
唐书惠眉一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吗?”我冷冷一笑,“我倒是听说过你呢。背后捅刀子的孪生姐妹,从小到大就爱抢她的东西。”
“唐书瑶倒是什么都告诉你,她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她勾起唇角,又喝了口咖啡,扭头看向窗外时,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知怎的我忽然被她的话击中,接着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唐书惠就是想打感情牌!
她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为了摆脱嫌疑,之后肯定会说尽好话让我动摇。
我绝不能在这时候心软!
“六岁那年我被拐,眼睁睁看着她离我而去。我指望她回家告诉爸妈,事实却是,我在人贩子窝里待了整整十年。我恨她,却又止不住地想念她。想到我俩上课讲话被赶出教室,想到考试的时候一起作弊。这段小小的回忆,支撑着我度过了最痛苦的十年,以至于被警察找到带回家后,我第一个拥抱的就是她。”
她没撒谎。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她回家了,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将最好的东西给她,恨不得将她缺失的十年一次性补上。
“回家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噩梦惊醒,但我从不找父母,一醒来就钻进唐书瑶的被窝里,把她吵醒,然后钻进她的怀里。爸妈对我很好,但他们对我的好是建立在我被拐的基础上,想方设法地弥补我。只有唐书瑶不一样,我们曾抱在一起被同一个子宫孕育浇灌,真情实意地,不需要掺杂任何客观和非客观的原因,毫无保留地爱我,心疼我。”
“可在她的世界里,我不是她的唯一。她带我融入她的社交圈,她的朋友却嫌弃我随地吐痰;她带我学琵琶,老师又抱怨我不如她努力。我永远活在跟她的比较中,每次被人诟病后我就格外恨她。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的东西都给我,实则就是让我难堪!她有什么可骄傲的,她不就比我多十年吗?要不是当初她弃我而去,被拐的就是我们俩,她会比我更落魄,更肮脏,甚至不如我!”
我看着她,“你好像很会曲解她的好意。”
“她对我还有好意?”唐书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好大,“有一年夏令营,她能去我不能去,我差点儿给她跪下,乞求她在家陪我。因为她离开的时间正好是我俩生日,这是我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想和她一起过。可她还是执意去了,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关子辰也去么?她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抛弃了她的双胞胎姐姐!”
我坐在她对面,她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然后她与我对视,眼睛里全是极端的恨意,可我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因为她并非天生就坏,她所有的偏执与委屈都能找到最原始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