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下去,吴用独自留了下来。见人都下去了,吴用这才说道:“庄主,此去郓城县,虽然未拜见时文彬知县,通过雷横、朱仝二人也见了有及时雨之称的押司宋江。这也是个遮奢的汉子,满县传名。我等与之相交,原想着时知县也是个好官,这驱散迷雾,扩大领地,围剿草寇的功绩,加上梁山乡也有千户人口,中县不敢说,弄个下县总不为过吧。如此也算为大宋开疆拓土,又能纳税,与国有利。”
“却是我等想的简单了,还是宋公明点出了关键。听宋公明所言:这第一点,自唐以后,五代十国,迷雾分割,太祖一统天下,然而宋室对地方控制仍然薄弱许多,路为第一级,府、州、军、监为二级,县为最后一级。各地县令、府尹、刺史,每年向朝廷缴纳税赋都有定例。多出来的自然就归自己所有,以此郓城县断然不会让我等由乡升县。”
吴用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济州城我等也无干系,去了几日,也不能够入府衙,只恰好碰到萧让、金大坚二人,以此邀请了来。”
赵祯道:“学究,这二人当如何安排?”
吴用道:“庄主,这二人除去一身杆棒功夫,萧让擅书写,各家字体都能仿的分毫不差,金大坚也能刊字匠作。二人胸中也有些文墨,乡中之事也多用的着。”
赵祯道:“既如此,二人都做个乡佐,圣手书生萧让,掌管行文走檄,文书来往;玉臂匠金大坚,专造一应兵符印信。如何?”
吴用道:“如此十分妥帖。”
赵祯道:“如此正好,除了处理乡事,乡里正在建一座连通东溪村、西溪村的石桥,正好一人撰文,一人刻碑以记。这二人今后就在西溪村安家落户,如此乡事处理也方便。”
吴用听了也直点头,如此安排正能用两人长处。
吴用犹豫了一番,开口道:“庄主,这东平府府尹、通判如今分属两方。这通判程万里出自童贯门下,府尹陈文昭是正经读书科举出身,如今庄主与程家结亲,怕是已得罪陈知府。”
吴用早吩咐了,众好汉只顾劝酒,酒过三巡,吴用见赵都管已有了六七分酒,开口道:“赵都管,我家庄主如何?”
“再者,我听杨林、裴宣兄弟说起来,这大宋北方上犹辽、金之国,边界至今不宁,西夏也有李氏称帝,吐蕃等番部也时常侵边。我等便是投军都无门路,只好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大宋如今也是内忧外患,说不得有一日,也能用的到我等兄弟,正所谓:屈身守兮,以待天时。”
说过童贯门人这件糟心事,吴用说道:“庄主,这回带去的金银礼物,都花销了干净。三书六礼太过繁琐,也让赵都管帮着说话,匆忙定下了。”
吴用道:“庄主,这事回来的路上我确想的明白了,这程大人只想借助水泊梁山置县一事,从中得些功劳。一路上我倒也同赵都管套话来着,若是有此功,他又有门路,挤兑走陈文昭,这一府府尹之位,可就是程大人的了。”
吴用道:“都管是个有见识的,如今此处虽商贸不繁,然周遭水泊鱼产丰富,水港纵横,良田不计其数。”
赵都管听了,瞅了眼赵祯,笑着道:“赵乡长也是一表人才,十分的好了,我家小姐若见到,必然是中意的。”
第二日,用过早饭,赵祯引着赵都管在西溪村各处看了一遭,牛羊遍地,鸡鸭无数,田里到处种了庄稼,欣欣向荣。
赵祯道:“程大人就如此同意了?”
二人相视,默然不语。还是吴用先开口道:“如今就是这个世道,有金帛投于门下者,便得高官重用;无贿赂投于门下者,总有大功于国,空被沉埋,不得升赏。我等不过些乡中小民,想不得如此远。”
酉时,众人齐聚前厅,早有鲜鱼、嫩鸡、酿鹅、肥羊、时新果子之类,以赵都管为尊客,众人相劝饮酒。这程万里原先不过一个门馆先生,家中虽有些积蓄,却算不得官宦人家,只这半年方才外出做了一府通判,这通判是个监察的官,并不管军民。又与陈文昭又不是一路人,自然无上下其手的地方。这赵都管自然也无甚么人请吃,也不曾受如此款待。
金翠莲自然听说赵祯娶妻一事,夜里反加倍小心伺候,并不多说一句。
赵都管见了,赞道:“真好处产业,小姐来了也是享福的,如此小人也好回去禀告。”
吴用道:“庄主说的是,我等不偷不抢,也不去陷害忠良,从何得官,也不打紧,谨守水泊梁山一地便是。童贯门人虽不好听,也有些实惠,想那宋江也是公门中人,江湖上谁不说声遮奢义气好汉。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两个时辰,众人方才散了,赵元礼送赵都管自去歇息,赵祯洗了把脸,同吴用、裴宣二人又商量一番,这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