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屋前就只剩下了苏绥和唐慢书二人,就连工作人员都撤的一干二净。
唐慢书抬起手臂,苏绥很快便感觉到有一阵阴影投了下来,他不得不抬起头,却刚好闯进了男人漆黑如海底的视线。
“太阳有些大,别晒到了。如果想算账的话,也要先进屋子里再慢慢跟我算账。”
京城还在倒春寒,虽然不下雪,但依旧能把人冻得骨头都嘎吱作响。
但嵊山岛却奇异般的是一副夏天的景象,晴空万里,微风不燥。
如果面前站的不是唐慢书,那苏绥的心情想必会再好一点。
他还是跟着男人进了屋,面对面的坐着,距离不到一个臂展。
但中间隔了个小桌子,勉强算是稍微隔开了一下两人。
不等苏绥问,唐慢书就率先答道:“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就追来了这里。”
“……”
苏绥难得的被人噎了一下。
他本来还想发难的,可唐慢书主动认错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诚恳了,让他反而憋了一嘴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纠结到最后,还是放弃了问这人为什么追过来的原因——
即便唐慢书不说,苏绥也心知肚明,肯定是为了他才来的。
想了想,苏绥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赵导说定下我之后,节目组就变得很顺利,招到了投资商,这是不是你做的?”
“是。”唐慢书干净利落的承认了,一丝迟疑也没有。
他表现得太过于坦然,以至于让苏绥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好。
见人不说话,唐慢书拉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指在对方敏感的手心里划来划去,边把玩着边问:“是不是生气了?气叔叔没听话,悄悄地混进了你本来是用来逃避我的地方。”
苏绥用唐慢书的那一句话问自己,生气吗?
其实并不。
除了一开始因为骤然看到唐慢书有些惊讶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更何谈生气。
相反,在回过神后,还觉得高兴。
苏绥心里清楚,唐慢书纯粹是为了自己才会做这一切。自己参加综艺,他就跟着一路追来了。
而且,他还有些担心他:“这档节目是直播,你的身份……”
苏绥没把话说完,但唐慢书立即就懂了,意识到苏绥在关心自己后,高兴地笑着说:“没关系,按你们的话来说,我在这个节目里的人设是青年企业家,没有几个人认识我,也不可能扒出我的任何黑料。”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苏绥就觉得有些气又有些好笑。
“青年企业家?”他斜睨了男人一眼。
就是“青年企业家”这短短五个字,才让苏绥放松了警惕。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到底哪里和青年这两个字沾边了?”
如果节目组给出的人身信息是壮年企业家、成功企业家这种一听就很贴唐慢书的提示,苏绥说不定就真的会联想到他,也不至于到了揭晓神秘嘉宾的时候才两眼一抹黑。
“你去看看那些新闻稿,四十多岁的企业家都能称之为青年企业家,叔叔也还不算很老吧,自然够得上这个标准。”自从在生日上说开了以后,唐慢书对于自己的年龄真的没有那么在意了,有时候甚至还能拿自己的年龄开开玩笑,就比如说现在。
“你明知道我来这节目就是为了避开你的,你没必要……”苏绥说到一半,又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没意思,于是便停了下来。
唐慢书还在等他继续说下去呢,过了半晌,见人没再说话了,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落在了苏绥的心里。
“为什么没有必要呢?与绥绥相关的事,都很有必要。”
他把解释给说成了情话。
趁着苏绥被这句话弄得怔住时,唐慢书又继续趁热打铁:“我当然知道你想避开我,可我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眼皮子底下再一次溜走?绥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失去你的那六年里,我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我不可能再承受一次了。”
六年这个数量词,是他们之间一个跨不过去的痛点。
唐慢书提及,并非是为了卖惨,而是将客观存在的事实平铺直述出来。
见苏绥还是不准备说话的样子,唐慢书轻轻的弹了弹他的脑门:“傻瓜,你退我就进,你避开我就缠上来。我永远也不会再放你离开。”
苏绥眨了眨眼,脑瓜崩并不疼,就只像是被人点了点那样。
看着他的反应,唐慢书的心又软了下来:“之前是不是已经告白过了?虽然被拒绝,但是没关系,也不是每个人第一次告白就能修得
正果。我接受这个结果。”
他说着,笑了笑:“告白过后,现在是我正式在追求你”
“可是——”
苏绥正想说话,却被唐慢书忽然低下头亲吻他的手心,温热的唇瓣摩挲着细嫩的掌心,沿着纹路轻轻舔舐,酥酥麻麻的奇妙触感从手心往外蔓延,令苏绥的心脏好像泉眼一样,往外冒起了泡泡。
熟知该如何应对苏绥的男人,很清楚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一下子就打断了苏绥想说的话。
“先别急着拒绝,你尝试着接受我的追求怎么样?别把我当做长辈,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只是你的追求者。”
“我也不是逼着你立刻就要接受,现在暂时不用想那么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作追求和被追求,仅此而已。”
唐慢书殷切的看着苏绥,黑黝黝的眼眸好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时,很容易就联想到是一只猫猫在看着自己。
向来理智冷静、果断克制的男人,极少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凶猛的大老虎只是为了讨你的欢心,便躺在地上敞开全身上下最柔软的、最脆弱的肚皮给你抚摸。
苏绥根本就拒绝不了这样的唐慢书。
简单来说,就是他吃软不吃硬。
如果刚刚的拒绝不被打断,那么苏绥可能还有一席抗争之力,但现在,抵抗的意志力已经全被那样的一双眼睛土崩瓦解,只剩下了默不作声的点头。
唐慢书的眼睛里刹那间爆发出极大的光彩,他盯着苏绥看了好久,心脏仿佛在一瞬间膨胀了好几十倍,马上就要跳出胸膛了。
这个器官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苏绥见到自己有多真诚,在这样的驱使下,唐慢书抓起苏绥的手,小小一个包在自己的大掌里,随后贴上了坚实有力的胸膛。
“感受到了吗?”
唐慢书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瓶窖藏开封的陈年老酒,带着令人沉醉的磁性,一字一句地说:“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你的触碰而跳动。”
苏绥才是唐慢书的心脏,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一念一想。
苏绥的手好像被男人炙热的胸膛的温度给烫了一下,忍不住的想要瑟缩,却被牢牢地抓在手心里,被迫感受着因自己而起的心动。
那强壮的、有力的、飞速跳动着的心脏频率顺着手掌传到脉搏,牵引着苏绥的心脏也跟着加快了速度,“砰砰砰”的跳得飞快。
苏绥无所适从,他总觉得,唐慢书这样好像一个碰瓷的,而他不幸被赖上了。
这个碰瓷的还说要他负责一辈子。
“不要躲着叔叔了,好不好?”唐慢书又抓着苏绥的手放在自己嘴边,爱怜的亲了又亲。
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的吻过苏绥手上的每一处地方,不管是圆润粉红的指甲盖,还是清瘦凸出的骨节,亦或者柔软细腻的掌心,都完完整整的舔过一遍。
苏绥也低着头看他,但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黑漆漆的头发,就像是狗狗毛茸茸的脑袋一样。
那这样的情景……
活生生是一个流浪小狗,在亲昵的舔舐着人类,希望对方可以带自己走。
苏绥微微张开了嘴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把唐慢书想象成这个样子——
可他看这人明明就很乐在其中。
苏绥有点气,往回抽了抽手:“你别舔了,把我手上舔的全是口水。”
然而,不仅没有抽动,反而被抓得更紧。
“你忘记了?”
唐慢书含着苏绥的小拇指,含糊不清地说:“是你以前说过的,我是你的小狗。”
“什、什么小狗!”
苏绥慌乱起来,脸都烧得绯红,急忙否认道:“我没有说过这
种话!”
唐慢书轻声笑了笑,苏绥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当时只是说,你这么爱咬人,是不是小狗。
但他不管,他说苏绥说过,苏绥就是说过。
不仅如此,好像是为了弥补憋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似的,唐慢书一点都没有退让,反而变本加厉的对苏绥说:“你还骂我是坏狗,叫着我的名字,指名道姓的骂。”
‘唐慢书!’
‘你这条坏狗!’
这倒是事实,苏绥抵赖不得,这下不只是脸颊,就连耳垂都烧得滚烫。
他羞得小声说:“那都是,都是开玩笑的,又不能当真,你快别说了!”
唐慢书充耳未闻:“开玩笑?你是故意在撩我吧?就想看我憋得上火又没法解决,真坏啊绥绥。”
明明是自己被抓着手舔了个遍,最后还被说坏,苏绥气得一口咬上唐慢书的虎口。
柔软的唇瓣软的就像棉花糖,专门往长着薄茧的地方蹭了蹭,蹭得唐慢书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头看向唐慢书,一双眸子水光潋滟的,两颊的绯红尚未消退,明明是挑衅,却让唐慢书读出了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