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福粮肆尚未开门,就排起了长长的队,透过微微支起的窗户,能隐隐约约看到头发花白的大夫在小心细致的抽检着当日售卖的米粮,以确保其品质与安全。
陈四儿讶异。
传言竟是真的!
朝福粮肆的陆东家真真是好手段好心思好魄力。
是啊,有这般手段、心思、魄力,又怎会眼睁睁看着陆大郎身陷囹圄呢。
陆大郎要脱身,程芷失身要有定论。
在姓杨的和杨老太的颠倒黑白下,他这个声名狼藉的恶棍打手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不行,他不能出事。
陈四儿人绕到粮肆的后巷,敲响了那扇三尺宽的小木门。
“陆……”
门应声而开的一瞬间,陈四儿脱口而出。
在看清眼前人时,唇齿间的话又咽了下去,小心翼翼道“您是?”
这位年轻公子,像极了雪后的冰凌,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银光。
还是氤氲着浓浓墨香的冰凌。
是个读书人。
与之对视,他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阴沟里的臭虫。
陈四儿并非未曾与读书人有过交往,那些郁郁不得志的穷困书生,以及屡试屡败、蹉跎一生的老秀才,他们在憋闷之时,偶尔也会选择前往永胜赌坊寻求释放与慰藉。
就比如镇上的范秀才,总会选择在赌坊人流最稀疏的时间去赌两把,试试手气。
酸腐又抠搜,还自以为清高,这是他最深的印象。
原来,这才是读书人的气度和风华。
不自觉地,陈四儿的头压的更低了,背也更弯了。
“陆垚,朝福粮肆东家的二哥。”
“敢问您贵姓?”
陆垚声音平淡,不见欣喜不见鄙夷。
可偏偏是平淡,让陈四儿感受到尊重和平等。
“免贵,小……”
“我……”
“在下陈四儿。”
陈四儿显得异常局促不安,面颊滚烫如火,言语间结结巴巴,更为窘迫的是,他竟连如何自称都感到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