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装素裹的雪景中,烛光闪烁,显得比往常更为璀璨夺目。
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陆明朝也记不太清马车绕道朝福粮肆的后门,她是晕晕乎乎自己走回来的,还是偷懒窝在阿砚怀里回来的。
她只知道,睁开眼时,房间灰暗。
唯有不远处烛台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
暖光如流沙倾泻,将埋首于案的谢砚包裹其中。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
谢砚着一身雪色中衣,脊背笔直,垂首,手执毛笔,时而停顿须臾,眨眼间又继续落笔。
烛火晕染,面如冠玉。
陆明朝心想,乍一看,还是有几分玉面书生的气质的。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
待谢砚起身,陆明朝才缓缓开口“阿砚。”
“醒了?”谢砚把散落在案桌上的纸张整理到一处,而后挑亮床榻旁的烛火。
旋即,捧着一沓纸坐在床沿。
“明朝,这是我目前手中所有人手、产业。”
陆明朝靠着软枕,茫然的接过。
一页页翻阅过,似有一颗巨石落入心湖。
谢砚,深藏不露啊。
逃生落户,短短数载,便有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她实在望尘莫及。
谢砚解释道“非我一人之力。”
“有一部分是谢家曾经的产业,不在明面上,族中都鲜少有人知,因而逃过了抄家灭族之难。”
“蛰伏良久,风声过去后,我就以谢家秘令接管了幸存的资产和人手,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只是,这些产业很是分散。”
陆明朝眼神明亮“分散有分散的好。”
“狡兔三窟,明智之举。”
陆明朝心中俨然有数后,把纸张放在锦背上,攥着谢砚的手指,郑重其事道“阿砚,你且细与我说说当年旧事。”
“上京城勋贵对谢砚满门抄斩之事讳莫如深,我也知之甚少。”
“血仇,能报必报。”
“阿砚,莫要再遮遮掩掩了,在救下舒愿的那一天,你就该知道旧事旧人旧恨,要被拂去笼罩在表面的那层血沙,显露于人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