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的杨柳已然凋零,仅留下干枯的树冠与枝干,其形态扭曲如同鬼魅之爪,斜斜地伸展向幽暗无光的黑夜,使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风愈发凛冽,枯树张牙舞爪。
孙夫人下意识朝有光亮的地方挪了挪。
风里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娇笑喘息声响起。
孙夫人身体猛地一僵,抬头看向破烂后院唯一一间亮着的厢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角落的厢房走去。
磕磕绊绊摸索到火折子,点燃烛火,房梁屋顶桌子,肉眼可视之处,皆蛛丝遍布,漆皮斑驳,灰尘厚积。
这就是她现在所居之处。
饶是当年孙家还未发家致富时,她也不曾受过这样的苦。
环顾四周,眼神里是浓的化不开的阴郁。
风里若有似无的娇笑声似万千银针绵密不绝的扎在心里噎在嗓中,疼得喘不上气张不开嘴,越发的想念早就深埋黄土下的儿子。
鹏儿多孝顺啊!
一把抹去簌簌落下的眼泪,孙夫人穿了件厚厚的棉袄,自制了一盏简易的灯笼,背着小小的包裹,趁着夜色摸黑下山去了。
她恨!
恨毁掉一切的陆明朝。
更恨不孝绝情的长子、无情无义的夫君!
留在这里,只有自生自灭一条路。
这种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孙老爷痴迷于造人生子无暇分神,曲莹使尽浑身解数攀附孙老爷,根本不知孙夫人提着惨白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沿着山路而下。
道童瑟瑟发抖的站在道观后门,手里也提着一盏灯笼“观主,这位女护士不怕黑吗,怎么敢夜里走山路?”
仙风道骨,发须皆白的观主摸着胡子,幽声道“有光。”
道童失声“那盏破灯笼?”
“是,也不是。”观主遥遥的看着后院厢房的位置,眉目微敛,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