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凝眸,望着陆明朝仰起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却有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他记得,阿朝有一双蓄着莹莹碧湖的眼睛,又清又亮,每每看向他时,犹如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蕴着的情意,波光粼粼。
饶是他以前极其厌恶阿朝的死缠烂打,可瞧着那双眼睛,便下意识心软几分,赏阿朝个好脸色。
因着他的好脸色,阿朝便会继续不顾一切的追着他。
其实,没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比上京城的任何人都清楚阿朝对他的爱意。
毕竟,他是直面这份爱意的人。
然而,此刻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毫无波澜,无法窥见一丝一毫缠绵悱恻的情感痕迹。
像是一盏被薄雾萦绕笼罩着的白瓷瓶,他竭尽全力,也窥不见瓶底的旧日时光。
顾淮在想,是不是只有彻底打碎白瓷瓶,那些情意才会溢散而出重建天日。
陆明朝不慌不忙,任由顾淮打量。
与她而言,顾淮是八字不合的敌对者。
与原主而言,顾淮是害原主横死街头的罪魁祸首。
所以,生不出半分旖旎羞怯。
没一巴掌扇过去,就是她仅剩的道德和素质了。
陆明朝越是平静,顾淮心里就越是暗潮汹涌。
漩涡一圈又一圈,压的顾淮喘不过气。
“陆明朝,你可知错!”
顾淮的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急切和恼怒。
陆明朝不卑不亢“民妇严守大乾律法,从不作奸犯科,素友爱乡里孝亲敬长乐善好施,委实不知错在何处,还请顾钦差明言。”
“若有错,民妇必改之。”
顾淮气急,手指蜷缩,紧紧的攥着腰间的香囊。
他的阿朝怎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短短数月,阿朝的秉性就变了吗?
果真是穷山恶水养不得阿朝这朵娇花。
罢了,阿朝吃了苦,他多容忍几分又何妨。
顾淮深吸了一口气,软了声音,无奈又纵容道“阿朝,服个软,我带你回京。”
陆明朝:果真是有病,还病的不轻。
这时候还展现自以为是的深情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