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一走,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倚窗而立,沾染着春意的夜风争先恐后涌入。
陆明身着单薄之衣,手中轻轻捻动着长颈瓶中的桃花枝。
她很清楚,谢砚是绝不能全力以赴的。
经营多年的势力,也最好以不变应万变。
否则,顾淮生疑是小,身份泄露是大。
“陈伯。”
“弥远。”
陆明朝扬声唤道。
荷花池旁背光阴影处,两道身影缓缓出现。
“吩咐下去,所有人切勿妄动。”
陈伯只是看着又老又瘸,实际上拳脚功夫不弱,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
是平平无奇的管家,也是血战沙场的亲兵。
陈伯在,意味着谢砚未携收拢的一兵一卒,只调了半数的隐卫匿于暗处随行护他周全,其余力量尽数留给了她。
陈伯不解,抱拳一躬“少夫人,小公子离府前已命将老仆和弥统领将宅院护的如铁桶,任凭顾淮派遣之人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强闯入内。”
“陈伯,顾淮背后是镇国公府和吴兴沈氏,能让两大勋贵氏族的人铩羽而归,难免引顾淮浮想联翩。”陆明朝垂眸,沉声道。
“顾淮回京,为讨天子欢心,随随便便一句恶意满满的诛心之语都是灭顶之灾。”
陆明朝的声音清泠泠的,从容冷静又理智。
弥远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山雨欲来,亦能岿然不动。
太子殿下能得主母教养,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墙头草般毫无节操骨气的永宁侯府倒是做了桩好事。
“那主母的周全?”弥远垂首询问。
陆明朝轻笑,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的张扬“上京龙潭虎穴,闯便闯了。”
既然永宁侯夫人和陆明蕙,一个不遗余力显露慈母之心,一个装腔作势姐妹情深,那她也只好顺势成全这份美意了。
陈伯抿唇,欲言又止。
陆明朝挑眉“无碍。”
“我会给阿砚留信。”
她的阿砚,琴棋书画射御骑无一不精,合该惊才绝艳,而不是一直默默无闻做她身后人。
并且,她隐隐觉得远在宫墙里的谢太后对阿砚的动向了如指掌。
与其等谢太后相迫,不如阿砚大展身手。
“下去吧。”
陈伯幽幽的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反驳。
陆明朝阖上窗,烛火摇曳,蘸墨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