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泱泱笑了一声,“罗叔谦虚了,往后既要同行,自是该相互信任。罗叔那些兄弟们可都安顿好了?”
提及此,罗靖禁不住轻蹙了下眉心,“罗某惭愧,没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还因为罗某,需要继续回江南府服刑。”
盐矿场的那些盐工们,江总督已经重新指派官员调查了他们的卷宗,但凡涉案的每一个人都重新审查,如连生那般是被冤枉的,就给了银两将他早早的放了回去,而一些确实触犯了律法的,则是根据罪行轻重,以及以役代刑的时间,重新判决,遣回原籍继续服刑。罗靖那些兄弟们之前在江南府已经判过刑,他们在盐矿场的时日短,无法抵消刑期,所以现在已经被重新遣送回了江南府。
“所以说,罗叔是在为这个案子最终没有抓到罪魁祸首而愤怒遗憾,还是在为自己那些兄弟感觉到不公呢?”陆泱泱问道。
罗靖被噎住,脸色微沉:“梁县令跟杨总管只是替罪羊,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京中的杨家,甚至还有可能有别人,可如今盐矿场的案子钉死在江南,说明京城那些人,已经达成了协议。明明证据确凿,可恶!”
“罗叔既然明白,那也该知道,江总督已经尽力了,难不成要他拿着全族人的性命,去死磕杨家吗?就算真的斗倒了杨家,那杨家背后的人,怎么揪出来呢?揪出来以后呢?”陆泱泱看着罗靖,冷静的说道:“盐矿场的案子,在宁县是案子,到了京城,就是党争了。谁都希望天下清明,但若绝对清明,有些事情就做不成,比如罗叔,你本来也该跟你那些兄弟一样,回到江南府服刑,但是你现在站在这里,并且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往,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在其位才能谋其事,我们如今站在盐矿场那些盐工的立场上,能够惩罚贪官,为受累的盐工洗脱冤屈讨回公道,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要对付京城那帮幕后之人,你就要站到朝堂上,跟他们博弈。而要朝堂清明,就要有明主坐在朝堂之上。罗叔,先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罗靖再一次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当年若是成亲的话,估摸着女儿也就这么大。
可就是这么一个比他年纪小了二十来岁的姑娘,竟然如此清晰通透。
罗靖不禁内心无比震撼,甚至是有些惭愧。
他一介武夫,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还不如这么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