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有打他?不过把他跟几个流浪汉关在一起罢了!”

黄队长开锁,牢门“豁啦”一声打开。

云翔蹿了出来,一反手就抓住黄队长胸前的衣服,咆哮地喊:

“你把我和这些土匪流氓关在一起,他们扒了我的衣服,抢了我的钱袋,你这儿还有王法没有……”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穷人,你展二少爷有钱有势,就当是救济贫民吧!还好我把你跟他们关在一起,不过扒了你的衣服,如果真正跟犯人关在一起,你这么吵闹,大概早就扒了你的皮!”

云翔气疯了,对黄队长大吼:

“我要告你!你吃里扒外,你这个卑鄙小人!”

黄队长大怒,回头喊:

“来人呀!把他关回去!”

警察们大声应着,就一拥而上。祖望急忙上前拦住,忍气吞声地赔笑。

“好了,好了!他关了一夜,难免脾气暴躁,你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让我带他回家吧!”连忙对云翔使眼色,“云翔,不要放肆!有话,回家再说!”

云翔看到警察上前,再看那间牢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多说。

“好了!展老爷子,人呢,交给你带回去!你签的字、立的保可别忘了!这次,我们只不过留了他一夜,下一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祖望憋着气,拼命按捺着自己,拉着云翔回家去。

云翔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走进家门,一路上咬牙切齿地大骂:

“云飞在那儿神气活现地迎亲,马队搞了一大群,我不过骑匹马过去,就这样对付我!黄队长他们,现在全部胳臂肘向外弯,什么意思?爹!我今天败在云飞手里,栽在云飞手里,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不是我一个人输,是你跟我一起输!云飞假如没有郑老板撑腰,哪有这么嚣张!今天抓我,说不定明天就抓你!我非报这个仇不可……”

祖望的情绪跌进谷底,在失落之余,还有苍凉。没想到一场“家变”,演变成“南北斗法”,而自己,已经兵败如山倒!他思前想后,心灰意冷。

“我劝你算了,别再去惹他们了,我是签了字把你保出来的,再出问题,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算我从没生过那个儿子,让他们去自生自灭吧!”

“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把我在监牢里关了一夜,还被那些流浪汉欺负,我怎么忍这口气!我们展家,真正的夜枭不是我,是云飞,他真的心狠手辣,什么父母兄弟,一概不认,只认郑老板!和他那个能够居中穿线的‘老婆’!哇……”他狂怒地暴跳着,“我受不了!受不了!”

品慧心痛得快死掉了,跟在旁边也火上加油。

“老爷子,这实在太过分了!云飞不把云翔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他现在根本就是在跟你‘宣战’,你当做没有生他,他并不是就不存在了!他投靠了郑老板,动用官方势力抓云翔,我们以后,还有太平日子可过吗?只怕下一步,就是要把你给‘吃了’!你怎么能不管?”

祖望脸色灰暗,郁闷已极。

“这个状况,实在让我想都想不到!我看,要把纪总管和天尧找来,大家商议商议!”就直着脖子喊,“小莲!小莲!”

小莲奔来。

“去请纪总管和天尧过来一下!”

“我想……他们忙着,恐怕过不来!”小莲嗫嚅着。

“什么叫过不来?”

“老爷,二少奶奶的病好像很严重,他们心情坏得不得了,真的过不来。”

祖望一惊,回头看品慧。

“天虹怎样了?你没有天天过去看吗?”

品慧没好气地说:

“有你的‘大老婆’天天过去看,还不够吗?”

云翔听到‘天虹’二字,气又往上冲。

“她哪有什么毛病?昨天我出去的时候,她跑出来骂我,骂得顺溜得不得了!她说我……”想到天虹的措辞,气更大了,痛喊出声,“天啊,我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

天虹的情况真的不好。孩子失去了,她的心也跟着失去了。她的意志、思想、魂魄、精神……全部都陷进了混乱里。不发病的时候,她就陷在极度的消沉里,思念着孩子,简直痛不欲生。发病的时候,她就神志昏乱,不清不楚。

这天,她又在发病。梦娴和齐妈得到消息,都过来看她。

梦娴走进她的卧房,就看到她形容憔悴、弱不禁风地站在桌子前面。桌子上堆满了衣料,她拿着剪刀和尺,在那儿忙忙碌碌地裁衣服,忙得不得了。桌上,已经有好几件做好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全是婴儿的衣服。

纪总管一脸的沉重和心痛,站在旁边看,束手无策。

天虹看见梦娴和齐妈,眼中立刻闪出了光彩,急忙跑过来,把手中针线,拿给她们看。

“大娘,齐妈,你们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小棉袄我做得对,还是不对?棉花是不是铺得太厚了?我怕天气冷,孩子会冻着,多铺了一点棉花,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齐妈和梦娴交换了一个注视,都感到心酸极了。纪总管忙对梦娴鞠躬。

“太太,又要麻烦你了!你看她这样子,要怎么办?”

“先别急,我们跟她谈谈!”

齐妈握着那件小棉祆,难过地看了看。

“天虹,你的手好巧,工做得那么细!”

天虹对齐妈笑。

“你看!”她翻着棉袄,“我怕线疙瘩会让孩子不舒服,每个线疙瘩,我都把它藏在里面!你摸摸看,整件衣服,没有一个线疙瘩!”

梦娴看得好担心,转头低问纪总管: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有停过手,没吃东西,也没睡觉。”

“大夫瞧过了吗?”

“换了三个大夫了,大家都说,没办法,心病还要心药医!可这‘心药’,我哪儿去找?”

天虹对他们的谈话,听而不闻,这时,又拿了另一件,急急地给齐妈看。

“齐妈,这件,会不会做得太小了?孩子明年三月生,算算,三个月大的时候,天气就热了,对不对?”

天尧实在忍不住了,往她面前一冲,抓住她的胳臂,摇着,喊着:

“天虹!你醒一醒!醒一醒!没有孩子了,你拼命做小衣服干什么?你要把大家急死吗?一个小孩没有那么重要!”

天虹大震,急遽后退,惊慌失措地看着天尧。

“有的!有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急忙抬头看梦娴,求救地、害怕地喊,“大娘……你告诉他,他弄不清楚!”

“你才弄不清楚!你的孩子已经掉了,被云翔一场大闹弄掉了!你记得吗?记得吗?”天尧激动地大喊。

“大娘!大娘!”她求救地扑向梦娴。

梦娴忙奔上前去,抱住了她,对天尧摇摇头。

“不要那么激烈,跟她好好说呀!”

纪总管眼中含泪了。

“怎么没有好好说,说得嘴唇都干了!她根本听不进去!”

天虹瑟缩在梦娴怀里,浑身发抖,睁大眼睛,对梦娴说:

“等孩子出世了,我搬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我爹和我哥,对孩子的事,都一窍不通。你和齐妈,可以教着我,我们一起带他,好不好?我和雨凤有一个约会,将来,她要带着她的孩子,我带着我的孩子,我们要在一起玩!把所有的仇恨通通忘掉!雨凤说,我们可以有这样的梦!”

梦娴心中一痛,把她紧拥在怀中。

“天虹啊!你要给自己机会,才能有那一天呀!你还可以有下一个呀!让我们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以后吧!你要面对现实,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天虹一个寒战,倏然醒觉。

“孩子没有了?”她清醒了,看梦娴,需要肯定地,“真的没有了?失去了?”

“没有了!但是,你可以再怀再生呀!”梦娴含泪说。

她蓦地抬头,眼神凄绝。

“再怀再生?再怀再生?”她凄厉地大喊,“怎么再怀再生?我恨死他!恨死他!恨死他!我这么恨他,怎么会再有孩子?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他不配有孩子!他不配有孩子!”

她一面喊着,一面挣开梦娴,忽然对门外冲去。

“天虹!你要去哪里?”梦娴惊喊。

天尧奔过去,一把抱住天虹。她极力挣扎,大吼:

“我要去找他!我要杀掉他!那个魔鬼!凶手……”她挣扎着,痛哭着,“他知道我有多爱这个孩子,他故意杀掉我的孩子,我求他,我跪他,我拜他,我跟他磕头……他就是不听,他存心杀掉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爹?怎么会给我遇到?”

纪总管心都碎了,过来揽住她,颤声说:

“你心里的苦,爹都明白……”

天虹泣不成声,喊着:

“你不明白……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她喊着喊着,没力气了,倒在父亲怀里啜泣着,“上苍已经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又要剥夺掉?我什么都没有,所有属于我的幸福,一样样都失去了。我只有这个孩子,为什么也留不住?为什么?为什么?”

梦娴、齐妈、纪总管、天尧都听得泪盈于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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