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颗心的意思是如此吧!”
大家看那张纸,上面写了七个字:
重重心事有谁知?
梦竹看到了这七个字,就带着个飘忽的微笑,坐回了位子里。同时,对何慕天幽幽地看了一眼。大家看到梦竹坐了回去,知道谜底已经揭露。萧燕不服地说:
“这不是有点赖皮吗?她到底把心里的事表达了没有?”
“既然有言在先,”王孝城看了看梦竹说,“也只好饶她了!”
“我也有点不服气!”小罗说,“但是,好吧,饶就饶了她吧!算她便宜!我们还是再看看下一颗心是什么?”
下一颗是王孝城的“心”。
“解释!”小罗又大叫了起来,“这算什么东西?打哑谜吗?非好好地说明白不可!这也该罚双份!”
“我不是已经写明白了吗?”王孝城笑着说,似有意似无意地把眼光对室内溜了一圈。“有一个女孩子,在水的一方,似近非近,似远非远,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解释!”小罗仍然敲着桌子嚷,“这个‘伊人’是谁?”
“伊人吗?哈!”王孝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学着小罗的口气说,“只在此屋中,人深不知处。”
“好吧,又是一个鬼扯的!”萧燕说,“还是趁早罚他吧!”
“对!”小罗附议,“这绝不能算数。”
“梦竹那个都能算,我的还不能算?”王孝城笑着问。
“不行!非罚不可!”
“那么,我学一个老鼠叫吧!”王孝城说着,就“吱吱吱,吱吱吱”地叫了几声,然后又发出一大串的急叫,“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一直吱个不停了。
“怎么的?”萧燕问,“这只老鼠怎么了?”
“偷吃五香豆腐干,给小罗抓住尾巴了。”王孝城说。
一阵哄然大笑。接下去是萧燕的心:
大家看了,都顿时涌来无限的感慨,叹息之声纷纷而起,青春永在,欢乐长驻!行吗?这是每个人的愿望,可是,世界上没有永在的青春,也不会有长驻的欢乐!年年岁岁,常相聚首,又可能吗?这年轻的一群被炮火从各个不同的角落里,逼到这嘉陵江畔。但是,谁能知道,可以聚首多久?日月流逝,岁月倏忽,他们原是风中柳絮,水中萍草,一朝相聚,知能几时?萧燕的这颗心代表了好多人的心,大家都有点不胜感触了。萧燕看到自己的心引起了大家的伤感,就笑着把纸条一揉,说:
“乱写的!我们再看下去吧!”
底下是何慕天的,打开来,大家都围上去看,出乎意料之外地,这张纸条上面根本就没有画心,只写着几行字:
我的心早已失落,
暮色里不知飘向何方?
在座诸君有谁能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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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罗抓了抓头,“更好了!连心都没有了!”
“别多说!罚他吧!”萧燕说。
“罚我?”何慕天问,啜了口酒,“我的心丢掉了嘛,怎么能罚我呢?心已经失落了,还怎么画得出来?”
“赖皮,调皮,加顽皮!”萧燕说,“梦竹,你认为该不该罚?”
梦竹正神思恍惚地望着那张纸条,听到萧燕问她说,她一惊,下意识地回答:“该!”
“该?”何慕天问,望着梦竹,顿时,她觉得浑身一震。梦竹那对眼睛正从纸条上移到他的脸上,眸子悄悄地转动着,静静地逡巡着,在他的脸上探索寻觅。她那小小的脸庞上醉意盎然,眼睛里盈盈地盛满了成千成万缕柔情。他全身悸动,心脏痉挛,抓起了一支筷子,他敲着酒壶说:“该!就罚我填一阕词吧。”于是他深深地望着梦竹,用低沉的嗓音,豪放而激动地念了起来:
逝水流年,人生促促,
痴情空惹闲愁!任他人嗤我,怪诞无俦,
多少幽怀暗恨,对知己畅说无休,
人静也,为抒惆怅,高啭歌喉!
难收,两行热泪,
纵大放悲声,怎散繁忧?
叹今生休矣,一任沉浮,
唯有杯杯绿醑,应怜我,别绪悠悠,
从今后,朝朝纵酒,恣意遨游!
念完,他举起酒杯,对着喉咙里灌去。许多酒泼在身上,他站起来,踉跄地走到窗前。酒在他的体内燃烧,他感到头中昏昏然,血管似乎都将迸裂。用手托住头,他凝视着窗外的月色。身后那一群人继续在玩,许多人都醉了,一部分醉于酒,一部分醉于情。喧嚣不止,吵闹不休,特宝大发酒疯,忽然高歌起“满江红”来,一部分人和在里面大唱特唱。他掉转头,一眼又看到那对眼睛,如醉如痴,如怨如慕。他迅速地再回过头去望着窗外,但是,窗外也有着那对眼睛,盈盈地飘浮在夜空的每一个角落里。他把头逃避地扑在手腕中,喃喃地问:
天哪,如果有缘,为什么相逢得这么晚?
如果没有缘,为什么又要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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