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目灰暗，满头白发，提着毛笔的手上也满是血渍。

他低下头，喃喃开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握着笔，一字一句的写着。

整个乾清宫鸦雀无声，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白锦书闭上眼睛，任由雨滴落在脸上。

这雨滴，仿佛是外祖父的喃喃声，也仿佛是外祖父在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没人去躲雨，而是将雨化作寄托，表达缅怀之心。

萧天元落笔的速度不慢，楚王被齐国公压着，每当萧天元写字的动作有所延迟，他便祈求开口。

渐渐的，半个时辰过去了，萧天元一口气写了三十张信纸内容，这才罢笔：

“好了。”

落笔的瞬间，萧天元猛的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待死亡的到来，在等待白锦书动手。

“高适，将萧天元的罪已诏，公之于众。”

白锦书摆摆手，依旧闭着眼睛。

高适弯腰，将那三十多章信纸拿起，缓缓开口。

高适的声音不快不慢，低沉有力，第一张信纸是萧天元诉说自己的罪孽，对大胤历代帝王的歉意，随后，才是这些年他命令手下的人所做的事情。

他亲口承认，是他让白泰清带着白家军驻守在蓉城，暗中命白子凯伪装了白家军投降的假象，为了湮灭罪证，又杀害了蓉城一半百姓的姓名。

大军的将士们，亲耳听见高适的低语声，纷纷握紧了手上的武器，双眼血红。

雨水落在身上，伴随着他们的眼泪一道落下。

乾清宫只有高适的声音。

雨水中，只有一张张愤怒的脸庞。

三十几张信纸，全部铺满了字迹，一笔一笔诉说着这些年萧天元做下的罪孽。

待念到元帅明华谋反的事情全是一手捏造之时，明阴猛的哀嚎出声。

十几年了，十几年过去了，他们终于为元帅洗刷罪名了，他们终于可以挺直后背告诉世人，他们明家军，没有造反。

他们是清白的，他们这一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家国跟百姓的事情，是昏君捏造假象，是昏君夺了明家所有将士的命。

都是昏君做的。

“元帅，您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小公子他从此后，也可以以真实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