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之间仍然无话。
再去回想,好像已经记不清两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样子的。最痛心的,莫过于父母。他们尝试和女儿沟通,却发现女儿连他们都有些排斥。
开学前,那个叫夜暮云的男人,教会了祁宁很多东西。
比如怎样抑制体内汹涌的能力,比如怎样把月圆夜的痛苦转化为力量为己所用,比如如何操控这些力量去办成一些事情。
祁宁学会了,但是他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哪怕是夜暮云逼着他杀死一只小白兔。
祁宁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为人的善良。
夜暮云却时常嘲笑他愚蠢,说他愿意保持这份善良是因为什么都没见过。
“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很可爱吧?人类很喜欢那种宠物。”
“你觉得这条定律放在你身上适用吗?或者说,你觉得奇奇怪怪的自己会被人接受并被人爱吗?”夜暮云抽着一根香烟,慢条斯理地这样说道。
他总是运筹帷幄,轻而易举地拿捏住祁宁心里最深的恐惧和渴望。
祁宁不去听他的话,却不经意间还是会把那些话记在心里,每每夜深无眠,支零片碎的话语便窜出来扰乱心神。
可是,祁宁没有选择。
只有在和夜暮云待在一起的时候,祁宁体内越来越膨胀乱窜的痛苦才会平缓乖巧一些。
夜暮云像是神秘的血族,昼伏夜出。
熟能生巧,祁宁已经知道怎样在凌晨出门还不吵醒家人。
跟着夜暮云,他见了九旬老妪徒步蹒跚十里地只为寻回被买入会所的女儿,被保安谩骂推搡、被女儿无视厌烦。
他见了女人们为了一个老男人明争暗斗,沦为欲望的奴隶。
他见了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豪贵们张嘴闭嘴都是折辱人的优越。
他见了夜暮云挥手间将美貌女子化枯骨,见了他们的恐惧和隐含的厌恶,见了他们跑出包间嘴里喊着“怪物”。
夜暮云坐在一边,端着酒杯笑得优雅,身后扭曲的影子仿佛是露出尖锐獠牙的魔鬼。
“他们嘴里喊着‘怪物’,却还是不得不回来伺候。”夜暮云说着,像是被逗笑了,酒杯里的液体都随他的笑声缓缓晃动。
祁宁穿着白色T恤,垂着头站在阴影中,像是个存在感极低的背景板,没人注意他。
女人们忘却枯骨,挤着上前为夜暮云倒酒。
祁宁看着这群魔乱舞、纸醉金迷,胸口的空洞越来越大……
夜暮云宛如潜伏在黑暗中的狼,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优雅的魅力,在喜怒之间视生命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