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你的。
我是个懦夫,白涟漓,一切交给你了。
范溪曾是那样骄傲恣睢的少年,如今尚不足三十便瘦削而沧桑,还瘸了条腿,一眼看去,竟像一个中年的失意乞丐。
涟漓伸手要扯出秦雪时,沅醉开口道:“姐姐不用管她啦,这家伙在营养液里可以活但是只能沉睡,出了营养液可以醒来但很快会死去。”
他笑得像阳光,却说出比零度还冷的残忍话语,充满恶意。
太狠了,沅醉。
他偏要两人生离死别。
“行了,散了吧。”素黎将亚虫人们哄散。
涟漓也随沅醉离开,被范溪拉过的左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骨节都用力得泛白。
就在刚刚,范溪把花生大小的药水瓶塞到她手里。那力道,仿佛将生命的重托交了出去。
范溪成功了,他找到了陨石碎片,并提炼出了关键元素。
他信对了人,因为涟漓有任务;也信错了人,因为涟漓仅仅是为了任务。
不久后,地面上空余残花与至死不放爱人的可怜人。谁也没有发现,那只紧紧搂着秦雪的手颤了颤——
人间的昼夜影响不到地下,地下的晶石绚烂也照耀不到人间。
该是夜晚吧。
沅醉闹脾气非要涟漓陪着睡,素黎又唤不住他。涟漓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事情,忽然床边有声音传来,倒也惊了一下。
撑起身子,发现是沅醉,涟漓低声道:“这么晚,干什么来了?”
“可以陪陪我吗?”
“……嗯。”
“好耶!”
短暂的交流后,只剩浅绵呼吸声在交缠。
“会一直陪着我吗?”沅醉突然说,“就像现在,好平淡又好舒服地陪着我。”“……”
没有回答。
“睡着了吗?”
沙沙声一阵,沅醉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夜雾朦胧下的双眼中冰色烁烁,让周围所有的空气都结了霜。
那翡翠中的冰霜又缓缓融化,化作点点悲伤,好像要流出将他整个人淹没一样。
窗外银白色的水晶吸收本就微乎其微的光亮,然后将它反进了窗内,落在涟漓的脸颊上。
沅醉抬手虚虚地碰了碰她那蝶翼般的睫羽,女孩好像有所感触,伸手软软地拍了他一下。这让沅醉禁不住一笑,笑着笑着,眼中的悲伤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