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成年的人鱼盘尾坐在一边，闻言，轻轻搂住女儿，自责的目光落在她的尾巴上:“对不起，凯若……”

“妈妈每次都不在。”她痛苦地捂住了脸，捂住了眼里肆意生长的恨意和决绝。

她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凯若，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在妈妈温柔的话里，凯若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一样，却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鲛人用生命为代价，编织了诅咒，狠心将女儿变成无形体，人类无法看到她，她也永远无法靠近大海。神随着她的自杀式行为而彻底失去对鲛人一族的掌控。

可陆地上那团粉色史莱姆活得仍旧很累，她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明明大海给她很深的亲切感，可是每每触碰到时，却浑身剧痛无比。

后来，她发现了一个渔村里的少年，她不敢跑过去和他说话，一直藏在树林里，偶尔也在他家偷一些果子吃。

后来，少年好像越来越受欢迎，他的家里总是有远处近处的人来拜访。凯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关心那些。

她只看到少年在深夜里，在自己屋子里钩织出漫天星辰，浑身都充满了悲伤，好像有什么痛苦的回忆。

后来，少年的家人失踪了。少年疯了似的弄乱了家里的一切，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痛哭。他身上的悲伤气息越来越重，都快凝聚出乌云在头顶下雨。

后来，少年离开了家。

凯若日复一日地等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少年还没有回家。

凯若在他曾经睡过的屋子里无聊的滚动着，自己和自己玩耍，还会帮他打扫屋子，就等一天少年回来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可是最终她也没能再见他一面。

那是个晴朗的一天，人们都在家中睡午觉，凯若心里没由头的越来越慌，一抬头，便看到了满天的火焰撕破了蓝天。

瞳孔中倒映的火球越来越大。

凯若想叫醒村子里的人，可他们好像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话。“砰——”

火球砸在村子外，所有人都被这震耳欲聋的一声惊醒，天空密密麻麻的都是火焰，无处可躲。

凯若想要救他们，挡在了一个孩子面前，灼热滚烫越来越近，胶质的身体开始萎缩。

体内母亲的残魂在那一刻出现，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如果这是一场正常的天灾，或许一切都能挽救。

可这是一场天罚，他们都是神用来惩戒星礼的棋子。

母亲留给凯若的力量用尽了都无力挽回这个局面。

最终，鲛人一族彻底覆灭，渔村也被夷为平地。

少年再次回来的时候，无边的灰烬里躺着一颗粉色结晶。他站了很久后缓缓跪在地上，嗓子像哑了的铃铛，凭空挂在树上却发不出祈愿，手将那结晶连带着泥土紧紧攥起，眼底流转着无变的黑暗。

……

涟漓骤然惊醒，突然的场景转换让心脏跳得极快，紧接着，梦境中的一重重记忆浮现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