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殿门被推开,光明争前恐后地挤了进来,直直拍在壁画上面,神的双眼瞬间失去一切光泽,就好像一切没发生过。
但涟漓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僵硬地低下头,迟钝地看着在地上躺尸的小刷子,呼吸缓慢。
男人瘦长的黑影勾勒在地面,正好盖住了她。
星礼立在门口中央,微笑着看着女孩傻傻的身影,脚步声轻响,他走上前弯腰捡起了刷子,递过去。或许常年待在圣殿被膜拜,星礼的手苍白又漂亮,像是娇生惯养出的富家公子,那有些磨损的刷子在他手里都变得有了价值。
“怎么呢?突然打扫卫生?”
涟漓想接过,他却不松手,还顺着力道往前迈了一步。
脚尖对脚尖,身体也将将要贴在一起。
她抬着头看他,星礼也垂眸细看她细密的睫毛。
“呃……”她睫羽一跳一跳的,眼神忽闪,抿着唇想后退。
可往后迈出了一大步,腰却不知何时被他的胳膊围了上去,只是被柔柔地圈住,便已经后退不能。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一眨一眨,惊慌失措,拿刷子的手紧张地不自觉一用力,竟连带着攥住了他的指尖。冰凉,又滚烫。
惊吓出声,摸到烫手山芋般甩手,又反被握住。
“不要再闹啦……”
羞怒的一声,更像撒娇。
这话一出,氛围愈发暧昧,偏偏星礼眼中暗沉冷清,身后的鎏金壁画华丽炫彩,少年领口有流云星光,是高高在上的神。
他不拥抱日月,他被日月簇拥。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耳朵,搂着腰的手上传来裙子布料沙沙的触感,星礼抿了抿唇角,眼底有几分温柔浮现,浓郁,凝聚,又分散,落败,消失。
他低下头,想吻她。
那一双半垂的眸,纯黑、沉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你以为当初他为什么把溢出的能量存在你的体内——”
刺耳的话语骤然间一遍遍在脑海中炸开,混合着星礼那平静得可怕、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目光,刺得她瞳孔一缩,狠狠推开了星礼。
“不要!!”
星礼猝不及防,愣愣地张了张嘴,心头有破碎的星星落了山。
仅仅是一个抗拒的动作而已,他却突然感到无比的烦闷、压抑也喘不过气,好像她的双手不是推在自己胸口,而是推破了心脏。
体内稀有的温暖正从心口被推开的空洞处流散。
“抱歉,”星礼苦闷地垂下眼帘,“是我,冒犯。”
他清冷了两世,孤独了万年。这清冷,这孤独,早已与他融为一体。星礼从来不会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么不可亲近。
哪怕笑起来,也温柔到疏远。
这满腔自己都分析不透的热忱,该如何与你说?
涟漓按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大口喘气,眼神里有星礼看不透的惊魂未定。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