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怎么成了这样?
他只是太生气了而已。
方子琤恍惚看着瘫坐在地上,额头流血的是瘦弱女孩,身体一软,晃了晃,突然再次抱住了她:“我不知道我怎么……对不起。”
或许是偏见使然,她只觉得这男人浑身都有一股子黏腻恶心的气息,被他拥在怀里,都有些倒胃。
可她扬起挂着血痕的笑脸,用脸颊蹭了蹭他脖子上那温热的皮肤,感受着那脉搏的跳动:“我从小没有家人,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唯一的家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我真的不认识除了你以外的男人,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她紧紧地攥着方子琤的衣领,盯着他脖子的眼睛泛红,她每每想起妈妈死前的笑容,就恨不得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不,应该把他同样按进水里,让他承受和爸爸妈妈同样的痛苦。
他到底凭什么活到现在啊?她痛苦放肆地落泪。
方子琤如她所料地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哭泣,于是道歉,于是安抚,于是拥抱。
阳光洒下,电脑里播放着爱恨纠缠的电视剧。
女孩蜷起的右手被男人握在手心,男人贴得很近,看着电视剧,嘴角含笑,他好像很幸福。
女孩像是时日无多的纤细脆弱的玻璃娃娃,双腿盖着毛毯,长发在一侧挽起,白皙面庞上睫羽乌黑,是典型的柳眉,她抿起的唇似笑非笑,忽而扭头望向了窗户。
那是一双纯黑的眼,很特别,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程度。
那双眼分明没有在笑。
她分明不像男人一样幸福。
阿宣从小就是个粘人的孩子,也要强,没有她陪的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但是原谅姐姐吧。
爸爸妈妈不能枉死。
那狗屁的荣誉,咱们不稀罕。
我不允许凶手安安稳稳活到老,他凭什么,他也该家破人亡才对。
下午,涟漓拎着菜,走出了地下超市,迎头与白遥宣撞在一起。
她好像被闪了眼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弟弟。
白遥宣身边是银发少年,是顶着爆炸头奇装异服的男孩,是化了浓妆的小姑娘。而白遥宣,简单的白外套黑裤子,短发利落,嘴里却叼着一根烟。
他们本来笑着。
看到白涟漓的那一刻,秦镜大笑招手,白遥宣表情僵硬,伸手掐灭了烟,掩耳盗铃地攥在手心,把手背在了身后,歪着脑袋不肯看她。
落后一步的饺子细心地看到了白遥宣背在身后、颤抖的手。
白涟漓视线掠过秦镜,盯了白遥宣几秒,转身绕过几人走了。
秦镜挥起的手停顿在半空,疑惑道:“姐姐咋了?”
见没人回答自己,秦镜回头,发现了拼命给自己示意的饺子和垂着眼一脸苍白的廿一,迟钝地反应过来,惊愕捂住自己的碎嘴,梗着脖子小跑到饺子身边,窃窃私语:“他俩闹矛盾了?”
饺子摇了摇头。
听到他声音的白遥宣把烟扔进了垃圾桶,心中叹息:要真是闹矛盾了,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