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宣的身体在溃败损坏，那该死的不知名生物基因又拼命地填补掉那坏掉的部位，想要拯救自己的宿主，然后再腐败，然后再填补……

这是很痛苦的过程，很痛苦很痛苦。

秦镜第一次见这种情景。

白涟漓推开浑身僵硬、脸色呆滞的秦镜，扑到病床上的少年身边，哭着扯着束缚带，要解开它。

医生们你一只手我一只手地拉住她，七嘴八舌。

“不能放开他呀，他现在没有理智！”

“他会伤害到你的！刚刚就有个医生被他打伤了！”

“放开我！”白涟漓被两人拉到一边，看着还在不停吐出鲜血的弟弟，再也没有那层坚强的外壳防御，大哭起来。

秦镜看着这聒噪混乱的一切，垂在腿侧的手攥成拳头，隐忍着怒气：“都放开她！”

他们可以不怕白涟漓，可以不听白涟漓，但他们不能不怕秦镜，这个在外家世显赫，在内实力不凡的少年。

两个医生不得已放手，这次看着白涟漓解开束缚带，他们没阻止，而且都往后退了一步，怕一会儿发疯的廿一伤到自己。

秦镜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一步，希望自己能在廿一做出不好的行为前作出措施。没有医生的照顾，白遥宣颈下的白色床单很快被染成一片红，涟漓用手抹着他脸上滑腻的血，抹了又吐，抹了又吐，眼泪掉在上面，很快被暗红色吞噬。

“阿宣啊，排骨已经做好了。”

排骨……

白遥宣被疼痛的海洋淹没，可在波浪起伏间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庞，他认出了是姐姐，伸出肌肉刺痛的胳膊，轻轻搂住姐姐的脖子。

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可不等他说出一句话，遍体剧痛再次传来，喉咙里恶心的铁锈味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他一口血吐在白涟漓领口处，再痛，也没有松开挂在姐姐脖子上的手。

好难过，救救我。

我不想死，姐姐。

救救我，姐姐……白遥宣控制不住地想要毁掉自己的胳膊和腿，想要甩掉这些让他难过得想死的肢体，一用力，白涟漓被他拖了下去，撞在他颈肩处，满鼻腔是血腥味。

不知道怎么想的，白遥宣对着姐姐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那是真的咬，见了血的。

白涟漓痛得浑身一颤，肩膀都颤抖着抽筋了，却没痛呼出声，沉默地搂紧了白遥宣。极致的痛苦和恐惧都会引来不可控的愤怒行为，她费了好大劲抑制住动手把人从自己脖子上撕下去的生理冲动。

秦镜瞳孔紧缩，伸手过去，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忽而看到她制止自己行动的隐忍眼神。

白遥宣大口大口咽下了她的血，身体竟奇迹般的平静下去。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自己经过那次事后，整个身体都被改造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盛满一个高浓度抗性解药的容器。

没多久，白遥宣牙齿一松，搭在她脖子上的手也掉下，闭上了含泪的眼睛，昏睡过去。

秦镜立刻扯了把纱布按住白涟漓脖子的深深伤口上，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他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事关重大，于是冰冷地扫了周围满脸惊诧的医生一眼：“如果今天的事传了出去，你们几个谁也别想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当然，这只是说辞而已，他一直相信，活人是守不住秘密的。

白涟漓自己捂住血淋淋的伤口，低着眉眼，苦笑：“本来拿到你给我的药，我还在犹豫着，到底是尊重阿宣的意见，还是自作主张。”

秦镜看着她。

“现在，我有答案了。”

白涟漓展颜一笑，脸色惨白：“另外，我有件事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