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出去,外面的天变成这样了吗?
白涟漓摸索着牢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满地柔软的干稻草,便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感觉到三人的位置时,半跪在三人面前。
文青脉还能按耐住性子,他的父亲却不行了,一下坐起来,伸手要把人扶起来:“姑娘这是做什么……”
“老头子!”文母把夫君拽住,敌视着面前跪在地面的蒙眼女子。
白涟漓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文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文母不忘演戏,哭道:“你还在说什么?我儿子被折磨得生死不明,你还在说什么!”
“狗血味这样浓郁……“轻飘飘的嗓音入耳,文母心思陡转,借着眼前的女人看不见,趁机将儿子藏在身后。
白涟漓轻笑:“但文大人高风亮节,百姓有目共睹,衙役们是好人,自然不会为虎作伥。”
听出些不一样的意思,文青脉缓缓睁开眼,拨开脸前凌乱的头发,一双凌厉清明的眼睛看向她。
“你是谁?”
白涟漓微微低头,缓缓微笑:“平山郡琴女,青奚。”
“可他们说你是世子妃。”
“是。”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大可以去把这件事告诉那混蛋,我要是怕死我就不会进这里了。”
“何苦与那胸无大志之人纠缠不清,文大人当有更广阔的天地。”“少来这套。”
“国有难,文大人救亦不救?”
“那我问你,你觉得旬阳还有救吗?”文青脉反问。
“陆遂没救了,但旬阳的百姓不该为他承受战败的后果。”
对百姓来说,他们的家叫旬阳,不叫燕州,不叫宜良,不叫任何其他的名字,他们不该为陆遂的恶业付出代价。
文母眼含泪水,文父默默无言,文青脉则复杂地看着她柔和的面孔,脏乱遮不住的俊秀容貌仿佛发着光。
“你,说的对。”文青脉将她拉起来,又问了一次,“你是谁?”
她又重复了一次:“平山郡琴女,青奚。”
对,她的回答是这样的。而不是旬阳王府世子妃。
文青脉不知道这个女人手里有什么,让陆遂变成那副样子,也不想追问。他只知道,旬阳的百姓遇到她,是福气。
他,本一生无出头之日的文青脉,一个将死之人,遇到她,是福气。
文青脉轻轻抚摸着架子上的铠甲,泫然欲泣:“祖父,你的夙愿,孙儿会为你实现。”
文青脉的祖父,曾辅佐大赵皇数十年,北击匈奴,南退苗疆,西打婕族,七战七捷,从未有过败绩,使大赵国土前所未有的辽阔。
终了终了,陆德忠横空出世,惑君媚主,国家分崩离析那日,祖父气急攻心,亡不瞑目。
他自幼习武习文,对自己要求严苛,就是为了能有一日,完成祖父再统国疆的夙愿。
他本来……他本来在不知日月的大牢里认命了。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盲女身着华袍,跪在干草上,说有一事相求,说旬阳要救。
她是世子妃,可以相信吗?
或许不可以,但文青脉要抓住这个机会,最坏的结局也只不过一死。
旬阳要救。
这是百姓的旬阳,不是陆遂的旬阳。
要救旬阳。
……
陆遂觉得有些不妙。
他的世子妃好像在胳膊肘往外拐——是这么用的吗?
她总是跑出去和那个文青脉私会,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陆遂气得吃不下午饭,把筷子一扔,踹倒了布菜伺候的侍女。“都给我滚出去!”
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庭院里空无一人。
陆遂一直坐到白涟漓回来。
闻到饭香,白涟漓询问:“这个时辰了,怎么刚吃饭?”
“这不等你呢吗?”陆遂又捏起嗓子来。
“我在外面吃了。”
“呵呵。”陆遂冷笑,一阵摔打碗筷的声音。
“你像个怨妇。”白涟漓从他身侧飘过,抱着一堆折子准备去书房让系统读,路过陆遂时差点被他身上浓浓的怨气闷死。
【你为什么要管这档事?】
系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想被天道劈死吗。】
白涟漓没说话,见系统不给自己读折子,便叫了正使小性子坐在太阳下要晒死自己的陆遂进来。
“别叫我,烦死了。”陆遂嘴里说着这话,却还是磨磨唧唧走了进来,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拍桌子,“说吧,叫我干嘛?”
“帮我读一下。”
陆遂翻着看了看,无非就是些境外情况,便挑着她想知道的读了读。
读着读着,慢慢没声音了,眉头紧皱。
白涟漓没发声,嘴角一翘。
久久后,陆遂目光冰冷:“乌从南,果真要向我开战。”
他不惜行兵千里,封锁了宜良东南两条交通线。宜良若想活下来,只能向旬阳求援,旬阳一旦插手,必然无法全然脱身而出。如果旬阳不插手,就只能看着乌从南独大,最后的结局同样不好看。“知道吗?李木木在乌从南身边。”
陆遂一愣。
“被你断了腿的张如月也在,沈佩兰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