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是热心活泼的,哪怕再困难也愿意帮助其他人,现在被粗鲁无礼节的男人占据了躯壳,见了美女眼冒光,一头往死路上冲撞。
她不再风华绝代,不再翩跹如谪仙,大好的姻缘也被推得越来越远。
几句话,所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只有斐千秋瞳孔疯狂扩大,一下子瘫坐在地。
不知何时,将门帘绑在两侧的绳子掉了,厚重布帘落下来,像牢笼一样把这群人关在了这方寸小地。她不再卖关子,甩开斐千秋,盯视着黏腻在指尖的血,轻笑道:“想来,你们大部队现在应该快到汝阳了吧?”
乌从南上身僵挺,沉默不言就表示被说中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乌将军已经确定了吧,兵权在我手里。”
“怎么可能!”李木木低呼。
“现在确定了。”乌从南握住了剑柄,汹涌澎湃的杀意在心中涌现。
鞭尸掘坟……他现在也确定了,原来真有此等阴险歹毒的女子。
一开始用来证明身份进入燕军军营的将军令牌被白涟漓丢到地上。
“这是真的,我确实是将军。”
乌从南直接拔出剑来,李木木仍旧无法相信,林瑶瑶则紧张地捏着手指,怕她死在这里任务就完成不了了。
“但是谁规定将军就一定是带兵的人了?”
乌从南要的是旬阳首领,可首领不一定是一切的谋划者。
李木木在座位上与立在中央的女孩遥遥相望,有种奇怪的宿命感。
明明她们谁都没有过错,却只能成为敌人。
她记得她说过,她为陆遂而活。
怎么会有人为那个魔鬼而活呢?
“乌将军,你知道你在我们旬阳叫什么吗?”白涟漓语气平平和和的,提问道。
乌从南正思考着她说的那几句话,没能立刻回答上来,她已经自问自答:
“叫侵略者。”
“我一直以为,旬阳再乱,陆遂再恶,也轮不到燕州指责,轮不到你们这群……”她看过林瑶瑶众人,挑唇冷笑,“叛国贼。”
“轮不到你们这群叛国贼来制裁。”
“将内战发展成外乱的人,都有够愚蠢。”
帐帘外铃铛叮铃轻响了一声。
乌从南从她满嘴的义正辞严中抽神,同李木木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如出一辙的慎重。
外面,是不是过于安静了?
门帘能把将士们的酒后酣笑彻底挡住吗?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这一刻,火炮声接连响起,乌从南顾不得他人,拎着剑冲出营帐,看到满天炮火轰鸣,轻易炸毁了燕军防线。
主营帐周围,躺着一个个被利器割喉的士兵,几名昨天还在会议中探讨的文武将被整齐地摆放在地上,滩滩鲜血入土三分。“怎么会……”
“乌将军太年轻,也太着急了,一统天下不是那么简单的,就是您天赋异禀也不行。”她毫不畏惧他手里的剑,在连绵不绝的炮火声中,如是说道。
这场战争提前了许多年,领导这场战场的乌从南,易怒、冲动,还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精明强干的战神。
一群盔甲染血的燕军冲这处跑过来,在乌从南愣怔的目光里,一部分哗啦啦面对着白涟漓跪下,一部分拉弓搭箭对准了他。
他认出来了,这是那群来投奔燕州的土匪,是他们将奶娘的女儿救了……
阿瑶?
手中剑要被握碎,乌从南扭头,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与那女人并肩而立的阿瑶。
李木木茫然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沈佩兰、失魂落魄的斐千秋、目光躲闪的云遂……
“你们……你们都是她的人?”
是他们败了。
败在心软上。
乌从南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啊,因为那个女儿,是我。”
灰蓝色瞳孔中流露出骇人冰冷。
受伤后,奶娘伤口一直溃败无法愈合,苟延残喘了几年,因为乌从南父母赠予的金银,被负债累累的亲戚盯上,一个夜晚,大火烧光了一切。
因与果,牵连不清,何时了。
乌从南突然发笑。
一切竟然从那时候就注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