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低语那么温和。
和往常一对比,才知道平常陆遂温柔中的虚伪竟那么明显。
“求您,可怜可怜奴。求您,消消气。”青琴往前爬了两步,沾满血的手指试探地拽住一片小小衣角。
华贵的衣角连这样不被注意的角落都穿插着金线。
“你好执着呀。”陆遂弯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用力攥住手下凌乱的头发,把人提溜起来,“我喜欢。”
“不……”
陆遂掐住青琴娇小的脸,按住她想要发出祈求的嘴巴,指甲深深陷入红肿的皮肉。
“正好,坏心情还没飞走,那就可怜可怜你吧。”
……
陆遂在一大下午沐浴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冲进北苑,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又干了一壶茶水。
带进来一股香皂的味道。
“你干嘛?”
就算看不清,看到这冒冒失失的一团红色,也能猜到是谁。
模糊的红团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面前,拖了个凳子,坐下。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眼睛怎么突然看到的。”
“为了这次的战争,我吃了一些药,可以暂时恢复视力。”
“暂时?”
“嗯,说是药,也可以说是毒,因为比毒瞎我的药性更强,所以能短暂恢复视力。”
陆遂再没有脑子,也能听懂这句话:“所以,代价是什么?”
“眼球萎缩。”
她说得好平静,让本就不理解这四个字的陆遂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凭借好学不倦的精神,陆遂谦虚地问出来:“萎缩是什么意思?”
白涟漓思考了几秒,换了一个更容易明白的词语。
“干枯。”
陆遂瞳孔一颤,整个人木在凳子上。
是他理解的那种干枯吗?那样腐臭、褶皱、丑陋的模样?
“不,不行!”他不允许她变成那样。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呀,殿下。”
“届时,还得拜托殿下找个医师来帮我切除眼睛呢。”
“我拒绝。”
他道歉行不行?别再吓他了。
“我可以拜托别人。”
“我不允许。”
“好吧,其实有一个方法。”她一猜就知道陆遂在纠结什么,无非就是会变丑这件事了吧。可是她错了,陆遂在意的是彻底失去眼睛意味着没有希望。
他本来还想想办法,让她重新看自己一次。
“什么办法?”
没有立刻回答。白涟漓拉出抽屉,拿出一把刀,塞在陆遂手心里。
陆遂看向手心反光的刀,茫然歪头。
“趁着它还算完好,杀了我。”
“……”
这算是什么办法啊。
两人相互沉默半天后,快要转动得精疲力竭的大脑灵光一现,陆遂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将自己的天才想法说了出来。
“我可以把别人的眼睛挖给你!”
好小子,移植眼球这种想法都出来了,思维够先进,但是没用。“不行,殿下,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不仅仅是挖出来塞进去这么简单。”
“……那,没关系。”陆遂试图安慰她,“也可以让他们陪你一起。”
是以他的性格能想出的安慰方式。
陆遂说完,匕首在手心旋转一周,反手握着站起身,立刻就要去实行这个想法。
嗯,就这样做吧,把他们的眼睛都挖出来。
反正什么事也做不好,就会看热闹和笑话,所以就这样做吧,没用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新换的金坠叮叮铃铃清脆响动。
陆遂握刀的手轻轻抖着,手指骨节有力地紧锢着刀柄,他整个人都处于怪异的兴奋感之中,是旁人随便就能感受到的。
“站住。”
白涟漓不求能纠正他心理,仍旧想做说些什么。
陆遂侧头看回来,眼中黑沉沉风雨欲来,瞳孔尖细如冰冷的针尖,嘴角正咧开惬意的弧度,在为即将到来的行为盛宴预备享受。
看到她和自己心情并不相衬的表情,他嘴边弧度才淡了几分,默然等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