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地牢的场景后,她大为惊骇。
“是谁把他们两个关在一起的?”
虚弱的云镜安和气球一样圆滚滚的陆德忠关在一起。
情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云镜安本来就受了伤,自然打不过块大又疯癫的陆德忠,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将云镜安折磨得凄惨无比,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是小世子下的命令。”一边的守卫垂头回答。
如果他不这样做,关在里面被那疯王爷打的人就是他了。他宁愿暗地违背世子妃的命令,也不敢违抗小世子。
因为陆遂真的会让他生不如死。
很遗憾,白涟漓的反应并不是守卫以为的愤怒,只缓慢眨了两下眼,点头后说:“给他治疗一下,关到另一边。”
在她面前,守卫还是敢多说几句的:“您……不责怪属下吗?”
白涟漓含笑耸肩:“怪你干嘛?”
“你又没办法不听陆遂的话。”
而且反派又没死,没什么好责怪的。
那样平静柔和的声音,好像没有什么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
守卫鼻尖一酸,握着剑跪下,伏地磕了个头,他很想说很多话,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憋着嗓子里的哽咽酸涩,带人将云镜安抬了出去。地牢空了下来。
白涟漓隔着栏杆观察陆德忠。
他瘦了许多,皮肉都松弛下来,因为重力垂坠着,再细节的东西,看自己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之类的,她实在是看不清了。
白涟漓扯了一把稻草,直接席地而坐:“王爷,许久不见了,想来您应该想明白了一切吧。”
陆德忠面无表情,如一坨被泥水泡烂后腐败松散的馒头,肚子上一层层肥肉在囚衣上浸出一条条黄色汗渍。
两人坐着,对视着。
没有什么可以再刺激到陆德忠了。
哪怕是沈佩兰,哪怕是云镜安,哪怕是陆遂,就像陆遂说的那样,他够自私,真正爱的是自己。
白涟漓托腮,甜甜地一笑:“是这样的,我在兵符旁边,捡到两株草。”
陆德忠没有任何反应。
知道又如何,没有人会发现神草的用处。
就算是让它枯萎掉,他也不会告诉别人。
白涟漓摸了摸泛着死灰色的左眼:“您知道的,我一开始是个瞎子,您猜我是怎么恢复视力的?”
她不喜欢卖关子,单刀直入。
一刀直插进陆德忠心房,破开了那重重的坚韧与冷酷。
“因为试药性太频繁,那株植物已经用光了,我想说的是,您知道哪里还有吗?”
“毕竟一旦见了光明,就不想再回到黑暗里了,王爷。”
“你竟然用完了?”
陆德忠瞪着她:“你竟然用完了!”像野兽的咆哮,带着席卷血腥腐肉的恶臭,扑面而至。
陆德忠满身肥肉都在抖动,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愤怒的恶魔将他开膛破肚,从腹部钻出来,撕碎这个不知道节俭的女人。
掏了掏耳朵,白涟漓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一脸无所谓,大大咧咧道:“对啊,用完了。”
“所以到底哪里还有,快告诉我啊,老东西!”
看着大肉蛆一样爬过来的陆德忠,丑陋松弛的面皮上,每个皱纹褶子都挤着憎恨。
她不知道神草的得之不易与稀有,嘴里一直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没有了啊——”
陆德忠又哭又笑,哀嚎起来,指甲抓挠着地面,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血丝遍布,浑浊泛黄,像被酱料沾满的美味鹌鹑蛋。“没有了你这个蠢女人——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了?”
“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你陆家的江山,我可要拱手送人。”
那张狰狞丑陋的脸挤在栏杆中间,挤得变形,愤怒与恨意要化为实质,将面前这个该死又贪婪的蠢货啃食而死。
陆德忠大声嚎叫,发泄心里的愤恨,紧攥栏杆的手掌刺入无数木屑,也没将他的理智带回。
蠢货蠢货蠢货蠢货!
“我耐心可不多,王爷尽快想清楚吧。”
争执就此戛然而止。
白涟漓留下威胁后,在陆德忠吃人的眼神里毫不留恋地离开。
她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吗?她真的使用了神草吗?她真的……她为什么这样冷静?陆德忠无法理解。
人都有欲望,有想要复活的人和想要永生不死的妄想,他不相信会有人在接触神草后,还能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