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妖皇浑身沸腾的妖血冷冻结冰, 那条生生被青衣魔尊扯断的尾巴在半空中滴答滴答淌血。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漫而来, 和着那些难过一起,紧紧扼住他的喉咙他的脊髓, 几欲浸到寒水里窒息。
容敛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里的, 或许是以一种落荒而逃的方式。
清虚子撕裂空间离开后,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狼狈地化为一只浑身浴血的妖狐, 顶着寒风,在夜空中漫无目的的疾行。
凛冽的风化作千万把锋利的利刃,将他身上被鲜血浸透的毛皮掀开结痂,又坼裂, 痛到失去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如今妖族的内部就是一团乱麻,四大世家意图谋权篡位, 早早在族内布下棋子,趁着容敛离宫发动宫变。
若是平时, 容敛即便厌倦,但也要回去给他们一点教训。不然自己好歹身居高位,又是成名已久的大能,于面子上也挂不住。
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想回去。
那些曾经被年少的自己视作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在容敛看来早已一文不值。
偌大天下,似乎没有一个得以容身之处。
更加可悲的是,除了妖族,容敛竟然也没有其他能够去的地方。
他如同游魂一般,失魂落魄地从游荡,兜兜转转,竟然又不知不觉回到了那个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
破败的冷宫矗立在这片地界,月亮从光秃秃的枯枝背后升起,将冰冷的银辉镀到大地。
这片宫殿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其他人再来造访,特别是容敛成为妖皇,重新选址了赤霄宫后,这一片陈旧的宫殿仿佛就被整个妖族遗忘。
如今再看,原本华美的殿宇只剩表皮。朱红长柱油漆早已剥落,露出背后几乎朽空的木头,只有几只食腐鸟落到树梢,满目疮痍荒凉景象。
容敛站在冷宫的门口,神情无悲无喜。
他身上的红衣已经破烂不堪,长发更是焦黑数块,狼狈无比。
年少时,妖族是他最想逃离的地方。他不止一次想要带着母亲离开这里,但是母亲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她倚靠在床头,看着外面延绵不绝的夜空,低声嘶哑说,容儿你不懂,这是母亲要偿还的罪。
青丘族人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传统,若是有人类救下化为原形的狐狸,那狐狸便是欠了那人类一条命,日后是要断尾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