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国侯主张仁教,使少府免了天下口赋。
岭南之地,更是田赋都免了十年。
陛下曾言,天下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有此依照,若不救赈,几郡之民心中定生怨恨。
恨陛下不仁,恨失田之苦皆为律法严苛。”
略微顿了顿,见嬴政还是没有吭声的意思,李斯再一次运了运气,沉声道:“陛下得以让大秦一统天下,皆依仗上下之民遵守律法。
且六国被灭,也证明只靠仁教不足以强国,更不能使上下之民感恩陛下。
如今大秦数十郡,除却河西与岭南,尽行强国律法。
归心黔首当为重,而生民次之。”
再次顿了顿,李斯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继续道:“臣此言并非责难安国侯在岭南所行之事。
毕竟安国侯也是无奈之举,是为笼络生民归心。
不过前因以成,致使后果上下难定。
臣有个折中之法,受灾几郡可破例全力救赈,以免因失田而生恨为贼。
而岭南与河西,乃至九原都当再派律吏宣法或是为师,尽快让几地与各郡无异。
此外,国债虽说大多以河西之地为质,但也有选要财帛为偿。
太仓丰盈只是一时,想要长久丰盈,还当以熟地为重。
且百越之人本就更为懒惰,只是一味施恩,律吏下派的再多也无用。
只有使之自强,方能垦草丰仓。
而南海郡入籍有数十万,一月前陛下又增调所耗。
臣以为,接下来的一二年间,太仓该当停下对岭南调拨。
以使新民不成懒疲之民。”
听到李斯的这个建议,嬴政略微皱了皱。
李斯的这个提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以为李斯会借此挑起律法之争。
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想暂时停了对岭南所耗的调配。
但是略一思索,嬴政就明白了李斯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先是新制,后有九原的那批学生,李斯被彻底给吓到了。
下派律吏也好,停了岭南的调拨也罢,都是为了遏制黄品,进而遏制新制。
不过嬴政对李斯的这个做法有些嗤之以鼻,甚至觉得这完全就是一个昏招。
为了黔首不懒惰,变法时立了律法。
当受灾时除却免了赋税,对黔首私下的救赈极少,更不允许横户失地。
而在如此强法之下,大秦确实得以强国。
但这个律法只适合关内的黔首。
一是关内漕渠众多,且时常打理从不淤堵。
大的天灾几乎没有。
而勤耕之下,再有家中子弟获取功勋,面对小的天灾大多的黔首都能应对过去。
但关东六国的黔首却没这样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