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不过是接了皇帝的急召,这是身为人臣应尽的责任。哪知一回宫,见到的便是被倾覆的皇家。
眼下叛军已被处理,京城似乎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的事情,却成了一个难题。
温家没有后代可以做皇帝了。
宫女的声音将宋之怀从思绪中拉回:“将军。”
她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是热毛巾,以及一碗浓黑的汤药。
据御医说,这药是为小姑娘开的补药,一日都不能断。当日小姑娘便是断了药,未进食,又受了惊吓,这才发起了热。
……真是娇气。
宋之怀道:“东西留下,你走吧。”
宫女很意外,却不敢多言,低着头道了声好。
现在还叫着将军,也不知过两天会变成什么。不过这些事情,他们这些宫人是不敢议论的,能保住命便好。
若不是将军,他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昏暗的烛火中,男人冷冽深邃的眉目透出些许温和。
小姑娘闷在被子里,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便拿起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额头。
起初小姑娘还在挣扎,手动了动,被他握住。
她实在是太瘦了。手腕那样纤细,仿佛轻轻一握便能折断。宋之怀收拢手指,觉得手中既是一团软,又是滚烫山芋,不敢用力,却也不敢丢弃。
似乎是嗅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小姑娘安分了不少,眉头也不似先前那般紧锁,动了动唇,呓语几声。
都是些破碎的片段,宋之怀隐约听了几个字,约莫是“不要进来”。
大抵是个噩梦。
十六岁的小姑娘,一朝家破人亡,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成了阶下囚,任谁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也不知是病魇着了她,还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宋之怀犹豫片刻,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经过几天的调养,烧是退了不少,脸也不似之前那样烫得可怕。
擦了脸后,他又端起那碗汤药,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到小姑娘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