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婴骨伤严重,无法被马车送回京城,便只有靠人力抬回。
君子游细思一番,认为相府中的叛徒恐怕不止刘弊一人,这个时候让黎婴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斟酌之后,还是决定把人送去缙王府。
回京时,君子游用白布遮住了遍体鳞伤的黎婴,为的是不让人看到他此刻落魄的惨状。
可这场面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围观群众都当他们是送了具尸体到王府,对此议论纷纷。
一见黎婴,萧北城就悔了,他的无奈与惊惶全都写在脸上,忙命人腾出干净的空房来安置那人,却被姜大夫婉拒。
“王爷莫急,相爷伤势严重,暂时不好挪动,稍安勿躁,还是等在下为他诊好伤势再做打算。”
姜大夫医术高明,萧北城自然不怀疑他的本事,可看黎婴伤重至此,心中总归不忍。
他拉住黎婴微微颤抖的手放在掌心,替他暖着指尖的温度,可那人未见丝毫好转,好似就这么跃下了死亡的深渊,任他阻拦却是无果。
君子游问:“姜大夫,相爷失踪多日,应该许久没有进食,是否要先给他补充些体力?”
“在下正要说到此事,看相爷如此消瘦,少说绝食也有两三日了,不先喂些东西给他,怕是撑不过去啊。”
“柳管家,去吩咐王府的厨子将鲜牛乳煮沸后打入蛋花,多加红糖与少许盐巴,喂给相爷服下补充体力。姜大夫,相爷伤势究竟如何,他还能坚持多久?”
“相爷是被推落山谷,造成周身多处骨伤,还差点儿瞎了只眼,对方应是要杀人灭口才会推落巨石,好在相爷福大命大,刚好摔落在山石的缝隙中,性命并无大碍。”
听他说到这里,萧北城松了口气,可他还未放下心来,姜大夫后面的话却让他再次把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但相爷腰骨与右腕受到重创,恐怕很难再恢复。”
君子游讷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右腕重伤,相爷便无法再写画,腰骨折断……往后余生,再无法站立行走。”
突如其来一声清脆的碎响,好像胸中有什么东西随之一并打碎,再无法拼凑起深刻的裂痕。
君子游闻言失神,不慎将水碗摔落在地,听到响声才急急忙忙俯身去拾那瓷器的碎片,一时难忍心中悲痛,将瓷片捏在掌心,双拳紧握。
“要是我阻止了相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他……”
锋利的碎片深入皮肉,刺得鲜血横流,可身子的痛,仍旧不比心伤更让人煎熬。
悲痛之时,是萧北城拉住他的手,掰开他的五指,丢掉沾满鲜血的碎片,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不是你的错,没能劝他回心转意,是本王无能,与你无干。”
“错在我们没能做好万全的准备,防患于未然。论及罪责,还是罪魁祸首。”
语毕,君子游抽手起身,转身便朝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萧北城不及拦人,君子游已经快步逃开,引得他对那人的背影气急喊道:“君子游!事到如今你还要去做什么,自投罗网吗?”
那人语气虽有茫然,脚步却透着坚定,双拳紧握,没有半分迟疑,头也不回的答道:“我去为相爷,讨一个说法。”
第63章 喜欢
若问君子游如何为惨遭横祸的黎婴讨个说法,那他要去的地方必然是定安侯府。
此前被欺负到头上,他都是只字不言,还会赔着笑给人装孙子,可如今受难的分明是与他八杆子打不着,甚至还有些嫌隙的黎婴,他会如此激动倒是令人费解了。
要君子游自己说,那便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至于理由……
“他和我,是一样的。”
只道了句不明不白的话,他便出了王府,任等候门外的江临渊追了上来,还是冷言将人打发了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去勘察荒庙与谷底,找到线索立即回报,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