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这的确是他最需要的安慰了。
“……好。”君子游轻声答道,“结了这桩案子,王爷陪我回趟姑苏吧,我觉着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该让他留在最可靠的人身边。”
看来这事在他心里搁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做梦都想让林溪辞远避京城风云,与真正爱他的人同寝共眠,也知道孤独了寂寞了这些年,君思归身畔的空位是为谁而留。
有丝丝细雨落在他他脸上、唇上,他轻轻舔舐,竟是清甜的滋味。
他站停在山路上,握着萧北城的手,下巴垫在他肩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待这一场春雨过去,万物都会复苏,是时候让这横跨了二十年的阴谋结束了。”
“子游……”
“我可不想在这里搭上一辈子,我还得留着大好的人生与你寻欢作乐呢。”
他凑近那人的颈子,仰头轻轻叼住他的耳垂,吮着那柔软微凉的滋味,舌尖舔舐着,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
他说:“清绝,待万事尽了,我嫁你。”
萧北城微愕,旋即释然:“你早已是我缙王的王妃,怎么,还想赖账不成?”
“那次不算……”
“怎么不算?”
君子游撅着嘴嘟嘟囔囔地,一脸不情愿,“那时我被司夜坑了,硬塞进轿子里,可连我的新郎官都没见上一眼,糊里糊涂就嫁了人,再者……”
他声音低了下去,萧北城追问,听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江陵时还差点儿给一个小娃娃配了阴亲,这可得大喜才能冲去丧气。”
“好,听你的。”萧北城环住他的腰,微微屈膝,将头埋在了他怀里,声音略显沙哑,“到时想请什么人,摆几桌,收多少礼都随便你。”
难得萧北城肯给他面子,顺着他的话茬说些高兴的,可越是喜事上口,就越是能感受到内心的悲痛与无奈。
“子游……”他就像个乖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皇祖母不在了,我还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告诉她母亲之死的真相,她怎么、怎么就……”
话音有些颤抖,倍显无助,君子游摸摸他的头,耐心哄着这个不怎么喜欢在自己面前显露出脆弱的男人。
“清绝,”他唤道,“去看看她吧。”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被严寒笼罩已久的长安城也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生机,只是在这一场无声的较量中,无人感受到暖意乍临,人心都像是被冰封的,对万物都保持着最高戒备的警惕,使得帝都从各方面来说都冰冷得令人透不过气。
“这个寒冬,真是太长了。”君子游倚在门柱边,伸手接住从檐边滴落的雨珠,喃喃道。
满目一片肃穆,素白之色,满溢着哀戚。
来往的宫人行色匆匆,眼底都泛着明目可见的慌张,若说贵人之死能让下面伺候的下人慌张不已,原因不外乎……
“殉葬。”
君子游叹着气,望向了一袭素衣,披麻戴孝的江临渊,他身为宠臣,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先到场,也便先他一步知道了许多尚不为人知的内情。
将他拉到避人的角落,江临渊一双眼睛提防着周遭的动向,压低声音道:“太后崩逝甚是蹊跷,下官以为我得到消息来得都算早了,哪成想竟有人先我一步动了手,我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的尸身都敛进棺椁封住了,这不大合理啊。”
君子游心道还不是凶手做贼心虚,敢做不敢当的孬货,倒不如照实承认自己的罪行,至少这样,自己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疑点吗?”
“有,太后身边有一位叫做阿颜的嬷嬷,已经伺候了许多年,是太后唯一能信得过的人,据宫人的证词,从昨日下午到现在,阿颜嬷嬷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发现她留下什么痕迹,最保守的推测是……”
江临渊不忍直言,若太后之死真有隐情,那么连太后都惨遭毒手,一个卑微的宫女,怕是也难留得命在。
可是在深宫里,殉主这种事也十分常见,就算她与太后一同陈尸宫中也不会有人觉着奇怪,凶手犯得着劳心费力把她的尸体搬运到别处吗?
“不,我觉得阿颜嬷嬷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继续派人去找,一旦有结果不要声张,也不要逼迫她、刺激她,只能悄悄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