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也会良心发现,萧北城感到一丝欣慰,抬手拍拍雷老歪,算是赞许,“放心,本王还不至于把自己玩死,往后还有大好余生没有享受,这时候可不会轻易败北,况且还有这个。”
他取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雷老歪面前晃了一晃,复又戴了回去,“如果本王活着回来,便将这东西物归原主,你看如何?”
果然雷老歪见了东西就动了心,舔着发干的嘴唇,不再像方才那般坚持,到底还是妥协,在地上画出了地宫的简图。
萧北城瞥一眼便迅速踢散灰土,将痕迹掩盖起来,卷起袖口,做好了进入地宫的准备。
临走前,他给雷老歪下了一道密令,叮嘱他不可泄露双方的行踪与目的,对任何人都不得泄露自己的去向。
雷老歪感到不安:“连沈祠都不能说吗?您马上就要进入地宫,生死未知,连最信任的人都要隐瞒吗?况且您的亲卫找不到您一定会着急的。”
“本王的人自有本王的规矩,目前本王要救李绮一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事情泄露出去,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萧北城从雷老歪腰间取下火折子便头也不回地跳进甬道,后者只能硬着头皮,遵照他方才所交代的掩住地道的入口,而后弓着腰躲进了密林,再未出现。
萧北城置身幽深的地道,许久都没能适应周遭的黑暗,不得不点燃了火折子照明。
他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刚才还是想都不想地抹去了雷老歪画下的痕迹,原因就在于李绮所处的位置距入口是一条弯都不拐的直路,他虽觉其中有诈,可亲身确认却是当前最及时有效的法子。
晗王在这个不当不正的时候放出了李宓,无非是想他自己入瓮,若是不能满足自己这位王叔的心思,指不定后面还有多少幺蛾子。
萧北城叹了口气,以火折子照明长驱直入,一路细听周遭的动静,都不觉有异。
算算时间,晗王如果想见他,到现在也该发现他是单枪匹马,身边未带一兵一卒了,还不出手究竟是过于谨慎,还是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萧北城不敢深思,他发觉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便是过于自信,把他的王妃迷晕了去,万一他在下边出了事,岂不是连接应他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正当此时,隐约一阵哭声渐入耳畔,他垂眸静听,惊然发觉是小女孩不加掩饰的哀哭,想到那或许正是他要找的李绮,他立刻向地宫深处走去。
不过他对这一切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并没有不假思索地闯入敌阵,在发现前方透出点点光亮时便熄去了手里的火折子,刻意隐藏着脚步,缓缓前行。
静……太静了。
除了小女孩的哭声,根本听不到任何异响,就好像这方圆几里之内只有他们两个能喘气的似的,萧北城不得不怀疑有诈。
他蹲下身来监视着周遭的风向,半晌都不见半个鬼影经过,心里也是不解,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自己再不出现就要引起沈祠的怀疑了,不得不试探着进了李绮所处的石室。
石室内燃着香烛,异香扑面而来,警觉的萧北城屏息闭气,打量着周遭的布置,此处分明深入地宫,却有着女子闺房的感觉,层层薄纱垂在各处,与缭绕的烟雾双重遮掩,使得卧在榻上的人影若隐若现,颇有些朦胧美感。
可惜萧北城无心欣赏,迫不及待便冲了进去,掀起帐帘便要从中抱出那无助哀哭的女孩,可是掀开纱帐得那一瞬间,他就愣了去……床榻上哪是李宓的女儿,分明是一只会学小孩啼哭的大猫!
到底还是被人诈了去,意料之中,却也足够让他感到挫败。
萧北城知道这个时候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从他进入甬道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回头路,因此并没有显出惊慌,缓缓回身,望向了此刻正站在石室门口,歪头笑看他的男人。
“晗王叔,你这性子真是越来越恶劣了,想见我就直说,何必兜这么大圈子。”
“谁让你这小子只亲近你的皇叔,关系好得没缝没隙,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本王也是无奈啊,为见你一面绕了多少圈子,做了多少看似无用的事呢。”
说着,晗王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不然呢,杀一个慕容皓也用不着雷老歪,本王只要派人混进大牢,不说别的,光是在他水碗里放点什么,都足够他死上十次百次了,又何须送上自己人给你呢?”
萧北城也跟着逢场作戏,一脸刻意的失落,顺带着一拍脑门,“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这都是王叔的局啊,亏我还以为雷老歪是真的弃暗投明了,看来真是我想当然了。”
“少来,你小子心眼多的是,能尽信于他?笑话,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啊,谁让我当年连您假死的事都信了,不止是我,连皇叔自己、满朝文武,甚至天下人都信了,晗王叔您就算把我当傻子都不意外。”
“那本王倒是想问问了,你这一向聪明绝顶,只在小事上栽跟头的小傻子,为何明知是局,还要自投罗网?”
萧北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您费尽心思想见我,我要是不让你如愿,你会轻易放过我身边的人吗?”
晗王挑了挑眉,烛光没有照到门外,以至于身在亮处的萧北城并没有及时察觉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
此时晗王正为自己的谋划得意,从墙边处揪了什么便靠近了些,萧北城这才发觉那被他拖拽的竟然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