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潘太医说∶"我要尽快带你出去,皇上还在外头等着。"
容呈短暂地沉默了下,看见潘太医从袖口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潘太医低声说∶"这药服下去后,会有七窍流血的症状,可暂时骗过外面的人。"容呈目光越过潘太医,望向门口的宫人,趁其不备,张嘴吃下.药丸,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发作了。
新鲜刺眼的血滴滴答答砸在袖口上,潘太医脸色一变,转头对外头的宫人说∶"不好,这人得了急病。"
门外两名宫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要知道,这些日子是他们守着密室,吃食也是他们送的,若是这男宠被传染了,那他们.…...宫人们急了,央求着潘太医也给他们看诊,瞧瞧是不是也被传染了。
潘太医安抚他们,待他把容呈处理了,便回来替他们诊治,但是不可大声宣扬,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宫人们被吓唬住了,不住点头,不敢再瞎嚷嚷。
毕竟这些日子里死了不少太医,都是因为瞧不好病才送了命的。他们只是奴才,命比蝼蚁还不值钱。
潘太医说∶"皇上吩咐,得了传染病的人一律拖出城外去烧了,你们去替我寻一辆推车来,我把人送出去。"很快,推车寻来了。
潘太医把容呈放上推车,盖上白布,脸上的血很快渗了出来,染成了一朵朵梅花。他推着车来到皇宫门口,被看守的禁军拦住了。
潘太医说∶"这人得了急病,救不活了,陛下派我将他送出城外烧了。"
守卫略一迟疑,"可我们并未收到旨意。"
潘太医冷静地说∶"我在陛下身边伺候,是陛下亲口对我说的。"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陛下,不过若是耽误了时辰,这病传染出去,恐怕这罪名你们担不起。"两名守卫对视一眼,伸手掀开白布,瞧着容呈满脸是血的样子,已然重病缠身,半死不活。斟酌片刻,他们还是放行了。
潘太医推着车将容呈送了出去,成功出了城。
城门被远远甩在后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推车上的容呈说∶"起来吧。"
白布缓缓掀开,容呈睁开眼,脸被血染红了,睫毛也沾着血珠子,可肌肤却白如雪,一时间潘太医看恍了神。容呈坐起来,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回头望了眼身后,已成功出了城。潘太医回过神,心虚似的转开眼,"恐怕事情很快就会败露了,我们快走吧。"
容呈点点头,从推车上下来,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脚碰到地时踉跄了下,幸好被潘太医及时扶住。
"皇上龙颜大怒,你……."潘太医看了眼林子方向,迟疑了下,"你回去后还是顺着皇上一些,认个错,免得吃苦。"容呈没吭声,被潘太医搀扶着往林子里走去。"站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容呈回头,只见苏洗站在远处,手里拿着长剑,怒瞪着他们二人。潘太医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挡在容呈前头,"龙伎,你先走。"他头也不回地说∶"进了林子有条小路,直走,皇上在那里等你。"身后的容呈没有应声,潘太医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容呈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潘太医急了,"龙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容呈忽地推开他的手,朝苏洗走去。
"龙伎!"潘太医在身后着急地喊,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子,心急如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苏洗看着来到面前的容呈,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是一伙的。"容呈点头,"是。"
苏洗恶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潘太医,"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奇病,而是你们搞的鬼?"容呈没解释他也是事后才知情的,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的沉默在苏洗看来就是承认了,冷笑道∶"陛下若是知道你敢给他下毒,他一定会杀了你。"容呈淡淡道∶"他杀不着我,我要走了。"苏洗说∶"我还在这里。"容呈笃定地说∶"你不会。"苏洗气笑了,"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
"因为你恨岳苍,"容呈说∶"你不喜欢男人,他却强迫你成了男宠。"
苏洗恼怒至极,"放屁!"
容呈看着他∶"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苏洗紧紧握着剑,青筋显露,他咬牙道∶"我走了,关鸿风不会放过我,岳苍也不会放过我。"容呈沉吟片刻,"你帮我杀了关鸿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没人的地方去。"苏洗脸上有几分松动,良久,他摇头,"我不,我不要放弃我如今的权势地位。"容呈没有再劝,语气越发平静,"我要走,我不会留在这里给他折辱。"苏洗却将利剑抵住了容呈的喉咙。
容呈没有丝毫慌乱,平静和他对视,"你若是现在杀了我们,岳苍必死无疑。"苏洗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里有不甘心,有恨,还有一丝道不明的复杂。过了很久,他说∶"解药给我,我放你们走。"
容呈猜到苏洗会让步,若是岳苍死了,他如今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会烟消云散。"潘太医,解药给我。"容呈开了口。
潘太医看着这情形,不甘心地从袖口里拿出解药,交到容呈手里。
瓷瓶冰冰凉凉的,在容呈的手心来到苏洗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