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近来京兆府在四处拿人,已有不少人入了狱去了。”那人低声说道,“捉的大多是些文人,说是犯了口舌之禁,妖言惑众,文先生,我原担心你也出事啊。”
温慎之还真不知此事。
忠孝王温恭肃有些专横独行,又是他的长辈,他也一贯遵循皇祖母给他的告诫,明面之上,绝不会与温恭肃起冲突,长久以往,在小事上,温恭肃并不会与他商量。
温慎之想着自己或许该去同皇叔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先生,这几日,您切莫小心一些,我听说,京兆府的名录上,好像有您的名字。”
温慎之若有所思,将画交给此人后,便领着延景明朝楼下走去。
他倒是不担心这件事,给京兆尹一百个胆子,京兆尹也不敢来拿他,当下最重要的,应当还是先带延景明去寻些吃食。
他们回了二楼,又从那半敞房门的屋前路过,延景明想着温慎之所言的“男的胡兔”四字,不由又朝着那里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瞥,他倒是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
正是那日在校场遇见的左瞿。
而左瞿恰好抬眼,同延景明目光相对,片刻之后,那左瞿却没有“男的胡兔”,而是猛然蹿起了身,急匆匆朝外走来。
他要行礼,可又怕引起更大的动静,温慎之也不希望引人注意,抬手止住了左瞿要行礼的动作,左瞿已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殿下,您又偷溜出宫!”
温慎之没有辩解。
“您偷溜出宫也就算了。”左瞿道,“您还带太子妃来这种地方。”
延景明疑惑开口,问:“介素什吗地方啊?”
左瞿不理会他。
温慎之想为延景明解释,左瞿却又愤而打断了温慎之的话。
“您是太子。”左瞿气恼非常,道,“您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
延景明更忍不住疑惑开口:“他不可以来,那泥为什么可以来?”
左瞿:“……”
温慎之:“……”
左瞿心中无数直言进谏的话语,尽数被延景明一句疑惑堵在了口中。
他张唇欲言,欲言又止,甚至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
朝廷命官可以来逛青楼,那太子为什么不可以来青楼?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延景明说服了。
足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开口,道:“我来此处,是为了买画的。”
他并非如其他人一般,来此便是陷于温柔乡,同那些美人纠葛缠绵,他是仰慕那京城第一画师文玄光的才华,觉得文玄光画绝于京城,而文玄光又只在此处卖画,他自然也只能来此处候着。
延景明听他这么说,也认真回答:“窝们是来次饭的。”
左瞿:“……”
他想了想,虽说朝中的确有传言,说太子耽于享乐,也颇擅吃喝玩乐之道,可太子才新婚,总没有带着刚结婚的媳妇过来找红颜知己的道理,而极乐楼虽是青楼,却也兼具饮宴之用,那么照此说来……他们该不会真是来吃饭的吧?
左瞿看着延景明诚挚的大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被说服了。
既然太子没有错,那他……他是不是该回去继续等着买画了?
左瞿陷入迷茫。
……
温慎之一点也不想与左瞿争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