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却摇了摇头,连他一个外人都很清楚,这种事的问题,从来就不是温慎之感不感兴趣的事情。
“回西羯后,我也曾问过母妃,她同我说,子嗣传承,在你们中原,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延春叹了口气,“可景明……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若他清楚,延春觉得他不该毫无反应,可若他不知情……延春又不免担忧接下来或许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想以母妃口中中原人对传承一事的执着,若温慎之真登基为帝,那他想来是避免不了要为了皇嗣头疼的,到最后三宫六院,延春可不愿延景明真受了这种委屈。
他也不觉得延景明能受得住那种委屈。
他母妃总喜欢同他与弟弟讲述那些中原往事,最常提的除了中原的吃食之外,便是那位侯府小姐,温慎之的母后。
而也许是因为延春比延景明年长,天河大妃同他所说的故事之中,并非全是恩情与报答,还夹杂了一丝本不该出现的,对中原皇帝的怨恨。
她喜欢说侯府小姐的笑,却也免不了提及侯府小姐入宫之后,日渐哀愁而憔悴的神色。
皇帝有后妃无数,那侯府小姐虽入宫为后,二人感情和睦,可对他而言,显然也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绝不可替代的人,她起初或许不说,也强令自己不去在意,可时间越长,那愁绪仍是将她压垮了。
天河大妃同延景明说皇后是先天体弱,抗不过孕时难产,却少说了早在她怀孕之前,她便早已对这世间的许多事,都失去了兴趣与希望。
延春觉得,延景明应当不会有那一天,可他又总是担忧,中原人总说深宫是吃人的怪物,他害怕有一日,他最疼爱的弟弟,也要被这怪物吃掉了。
温慎之当然知道,延春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他想要一个保证,或者是同当初延春与他所说的一般,他是希望温慎之能够给他一个承诺,若真有那一日,希望温慎之不要阻拦他将延景明带走。
温慎之深知言语苍白无力,可时至此刻,他好像也只能以言语尽力同延春保证,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若旁人都知他母妃当年对他父王的哀怨,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察觉。
他不想重蹈覆辙,而至于该要如何去做,他稍有想法,只不过初登基时,他也许并不能有足够的权力来令朝臣闭嘴,还好在这件事上,他也已经另有了些应当能够实现的想法。
至少他相信,皇叔应当会愿意出手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