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秋屏在自己的闺阁里知道,黎国的先皇驾崩,有一个很不受人关注的皇子登上了皇位,对于皇帝的名讳,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只是,那时的安子皓不过是个极其卑微的少年,母亲出身青楼楚馆,皇帝南巡,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皇帝觉得此事有污他的圣明,遂处死了他的母亲,悄悄地把他接到宫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身世很快就被揭露了,宫中人人厌恶与他,就是他的兄弟们也常常对他恶语相向,就在刚才,秋屏就亲眼见了他兄弟们的丑恶嘴脸。
秋屏同情他的遭遇,理解他的苦衷,但皇家之事,秋屏实在不好插手,只好告诉他,以后要是有人再找他麻烦,就来伽蓝寺找她。
从那以后,安子皓定期都会来伽蓝寺,清俊的少年总是看不倦的,他会给秋屏带点市井上的小玩意,讲一些宫里发生的趣事,先帝又斥责了哪位大臣,他不忌讳秋屏是秋家的女儿,看向秋屏的目光总是柔和的,带着丝丝情谊的,但这些,秋屏是不会知道的,因为秋屏年岁越来越大,秋父已经不允许秋屏随便出门了,秋屏去向安子皓告辞,安子皓满脸的不舍,对于这个饱受世间恶意的少年来说,秋屏是他唯一的温暖所在,这个调皮爱玩的少女就像一道光,给少年黑暗的人生带来了一道光,他决定,要好好的守护着秋屏,哪怕用尽毕生心血,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有生之年,真想再去一次伽蓝寺。”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东渚帝慢悠悠的说道,可声音如同拉风箱一般,沙哑难听。
“我实在没想到,先皇会让你来做皇帝,那时,你只不过是个孩子。”秋屏怅然的说道,在这一刻,恩恩怨怨,如同天边的浮云,单薄的很。
“我也没有想到,秋家会把你送进皇宫,送到我的身边,你不知道,当我看到是你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开心,可是,你好像已经忘记我了,而且心里已经有人了,我还傻傻的一直以为伽蓝寺一别,已是永别了。”他真的是病的很狠了,说句话,也要喘上好半天,听得秋屏心里一阵发毛。
“你再坚持几天,我这就通知朝歌回来,你一定要撑到歌儿回来的那一天。”
东渚帝摇摇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侧的秋屏,缓缓的说道:“他要是回来,这东渚与西昭的联姻就彻底泡汤了,但我的病瞒也瞒不住,你派人告诉歌儿,让他推近婚期,最好是以为我冲喜的由头把那西昭大公主娶了。”
“这.....”秋屏为难的踌躇了一下:“这冲喜不好吧。”
东渚帝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为一国之君冲喜有什么不好的。”
秋屏点了点头,外面天色发黑,雨声如同低沉的箫声,在此刻,竟是那般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