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渠清如许 清明谷雨 2302 字 2022-09-15

只有一个人对另一个怀着超出界线的期待才会有索取和辜负。

祝知宜是没有的。

梁徽见怪不怪,唇扬起:“君后若是愚钝,那这满朝文武便再没有聪慧的了。”

“……”

梁徽不错眼地看着他,放柔了语气:“清规真的想审这个案子么?若是不想,也可以告诉朕。”

祝知宜心头一跳,忙否道:“绝无此事!”

“……”

梁徽倒吸了口气,忍着耐性,缓和了呼吸:“那清规可有什么想要的么?”

“升职,晋封,或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跟朕提。”

祝知宜什么也不要:“回皇上,臣没什么想要的。”他真正想要的,梁徽现下也还给不起。

“……”

梁徽面无表情将人拉回来坐下,给他重新加了些菜,淡声道:“没有就再吃些,看你自己瘦成什么样了。查案也不急于这一时。”

祝知宜忽又问:“想要什么都可以跟皇上提么?”

梁徽手一顿,面色柔和几分:“当然,清规想要什么?”

祝知宜起身,庄重站好,万分正式拱了礼道:“臣希望事成后皇上能谨遵圣诺,还臣祖父、祝门一脉清白。”

梁徽眼里那点笑意又沉下去了,垂眼望着他,淡声问:“还有么?”

“?”祝知宜疑惑抬起头,神情不解。

梁徽眼睛弯着,耐心地再问了一遍:“事成之后,只想要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吗?”

只要他说,什么都可以,梁徽垂眸,心道,他递过那么多次的台阶,那么多次,但凡祝知宜能透露出一分一毫的示意,他就愿意冒着风险去当那个先露拙、先亮底牌但也许最后会一败涂地的人。

如果祝知宜对他千万分之一的情谊都没有,那未免也太伤人。

梁徽的确厌恶一切风险,厌恶自作多情,厌恶被捉到软肋,但他被折磨得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猫逗老鼠,梁徽做惯了那只胜券在握的猫,如今却成了他人爪下的鼠。

祝知宜思索片刻,以为梁徽在疑他的野心和权欲,马上郑重其事地表了一番忠心:“没有了,皇上,臣定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别无所求。”

“……好,”梁徽面色不变,沉默片刻,轻扯了下嘴角,“好得很。”

祝知宜:“……”

不知怎的,一顿午膳不欢而散。

祝知宜读书时那股刻苦用功劲儿放到如今便是废寝忘食,江津盐运库帐一案他祖父十年前还是大理寺提正的时候查过,无果,还被人参了一本,后来道台时被翻出来多定了一桩欲加之罪。

若是此事能彻查,祖父身上背的罪也算是又少一条。

想要给一个人立罪很简单,但想要为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平反却很难。

要费多大的力气和多久的时间才能把他祖父血迹斑斑的墓碑洗净,祝知宜不确定,但他不能停下,为了但凡有一丝平反清名的可能他也要全力以赴。

乔一以前或许还指望皇上对他们公子或有几分真心,如今跟着祝知宜在朝堂上进出,帮着祝知宜处理些简单的公务往来,看事情也不再那么浮于表面。

他把历年账簿一一分好,有些不忿地嘟囔:“皇上怎地尽给公子揽些得罪人的事。”江南那地方也是能随意查的么?看似十里繁华,实则龙潭虎穴,上次庄子改屯田也是,“外边都说公子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不亲不孝名声尽毁。”彼时或许牌位和香火都不会给祝知宜留,那他家公子就真成孤魂野鬼、茫坟孤烟了。

祝知宜埋头写折子,失笑;“我要那虚名做什么?”

“那也不能如此!您去查南边,伤了那些支持者的心,这样以后谁还会追随您,太阴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