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散一散这浑身的杀气和微醺的醉意。
慕北提着带血的剑,在漫天飞雪的夜色之中,无念无想地朝着将军府一步步走去。
那剑尖滴着血,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在慕北的身后开成了一长串的血色之花,妖冶又诡谲。
回到府上,慕北没有回卧房,也没有去书房,而是来到了虞笙笙的房前。
这世上,对他来说,似乎只有这里是那一方净土。
清澈明润的眸眼,一尘不染的清丽面容,看一眼,似乎便能涤走内心的污痕。
人啊,活着活着,终归活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样子。
这七年来,他从尸体鲜血中走来,手上沾染了的鲜血,是他这辈子都洗不掉的肮脏。他需要看看那双澄澈沉静的眼,来净化下残留在视线中的血色,来安抚他内心癫狂的杀气。
房内,虞笙笙躺在床上,尚未入睡。
她听到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且渐行渐近,最后在她门前停下。
黑暗之中,除了视觉,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她屏着呼吸,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半晌,只听她挂上的门闩被人用什么东西挪动着,不消片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虞笙笙从枕头下面摸出匕首,紧紧地握在胸前。
门外的寒风涌进,清寒的空气中,混杂着酒气、腥气和那熟悉的冷松香。
是慕北。
虞笙笙不知缘由地暗松了一口气,紧握匕首的力度也跟着松了下来。
“起来,侍奉本将军沐浴。”
剑身敲打着床沿,慕北又是那高高在上的冷漠调调。
虞笙笙从床上爬起,乖顺地应了声诺,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先行跑去了浴池。
没多久,浴池上方便是水汽蒸腾。
慕北褪去了溅满鲜血的衣衫,泡在温热的池水中,总算是有了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真实感。
回头瞥向角落里低头不语的虞笙笙,未能瞧见那双眸子,心中很是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