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凤眸微皱,难以置信地品味着虞笙笙说出的“自愿”二字。
他想不通,只是离开数十日而已,虞笙笙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自愿”二字。
还是嫁给他慕北最恨、最想杀的魏修己?
虞笙笙强忍着抽跳的心痛,咽了咽发涩发紧的喉咙,扯唇间溢出一抹极轻的笑来。
她点头道:“对,自愿。”
“比起入宫给圣上当才人,笙笙更愿意嫁个太子当侧妃。”
四目相对,百般情绪交错。
慕北的眸子漆黑,映着虞笙笙那毫无波澜、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庞,涌起的阴翳和悲痛如墨汁滴落在水中,一点点在他的眸底晕散开来,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渗透。
压制着一触即发的情绪,他声音清冷低沉地问道:“笙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而且清楚得很。”
慕北冷冷嗤笑了一声,似是自嘲,又似乎是别的什么。
他舌尖顶着腮,别过头去,看向廊庑外的天空。
眼前的人他打不得,骂不得,心中的愤怒和怨恨无处发泄,隐忍再隐忍,唯有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在齿间的唇破皮流血。
慕北闭上眼,胸前上下起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强强压下中那一触即发的火烈性子。
对别人他可以发火大骂,可是笙笙他不能。
纤密的睫羽微微抖动,慕北掀起眼帘,半垂眸眼看向虞笙笙。
半晌的情绪调整,他朝她伸出手,语气温和又轻柔地道:“笙笙,别闹了,跟我回家。”
虞笙笙的视线落在慕北那冷白修长的手上,她送的墨玉扳指还好好地戴在他的拇指上,黑与白的搭配,真是般配至极。
扣在腹前的双手握得紧紧的,虞笙笙压下想要伸手握上去的冲动。
痛感如同绵密的丝在心口蔓延生长,她抬起眸眼,定定注视着慕北,用最甜蜜的笑容,对着慕北说出了最狠心绝情的话。
“跟将军回家等死吗?”
软绵绵的声线带着几分轻佻和戏谑,她讽刺道:“一个虎符上交的将军,拿什么保护我?靠留在扶胥州的那点兵力吗?”
虞笙笙抿了下唇,故作洒脱间咽下了翻涌上来的酸意。
一对酒窝又深又长,噙着的蜜却是人间最伤人的毒。
“笙笙不想死,也不想过着颠沛流离的苦日子。”
“太子殿下挺好的,可以给我想要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尊荣地位,说不定我以后还能把柳依依挤走,混个皇后当当,那不比将军夫人威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