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院?”季砚执疑惑地问道:“是科研所还是医院?”
季听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口吻道:“医院,准确来说,是精神病院。”
季砚执脸上的表情骤然僵固,眸光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惶悸,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感顺着心底蔓延到全身。
可这时季听却落下了视线,如同刻意回避他的反应一般:“我听其他人说过,他们的夫妻感情很好。可能就是因为太过恩爱才导致我妈接受不了我爸的死亡,所以在早产生下我之后,就得了精神分裂症。”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生下来就有阿斯伯格综合征,这种无法治愈的残缺再度加重了对她的精神刺激。”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淡漠到像是在叙述别人的童年。可他越是平淡,季砚执心里就越是像刀绞一般,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
他断断续续地吸起一口气,嗓音变得低哑起来:“那你,你出生之后,就被你姑姑抚养了吗?”
季听摇了摇头,抬眸道:“我母亲的精神分裂在我八岁那年才被她妹妹发现,在这之前我都是跟她一起生活的。她病发入院后我就进了儿童之家,我姑姑是那里的做饭阿姨,后面她就收养了我。”
季砚执的双眸蓦然变得空洞起来,他想象不出那八年的时间里,只是一个婴孩的季听是如何跟一个精神病人生活的。
可他这是在欺骗自己,他明明能想象得到,却拼命地想要将那些画面从脑中扯走,根本不敢面对。
就在这种状态下,季砚执忽然喃喃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季听怔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向自己道歉:“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连季砚执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他只感觉自己喉咙干疼,眼眶却仿佛在淋着一场酸雨。
“我不知道……”他艰涩地发出声音,血肉被痛苦腐蚀着剥离:“我就是不断地幻想去拉住你的手,可你幼年的那只手存在于你的回忆里,即便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地跟你一遍遍错过。”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无力到自责,哪怕他跟幼年的季听处在不同的时空里,哪怕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