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只有一个正在打盹的保安，进出不用出示身份，谢稚跟周琅很容易就进去了。

跟周琅同系的某位已经毕业了的学长住在这里好几年了，最近他隔壁搬来了一位古怪的新邻居，他跟对方碰过很多次面，每次打招呼都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有几次晚归，他在花坛角落撞见了这个新邻居，对方蹲在阴影里，拿着相机不知道在拍什么，看着就觉得怪渗人的。

学长最近一直待在公寓里帮老板做东西，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公寓隔音不好，开门关门的声音隔着几扇门都能听到。他说成威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这个时间段成威应该是不会回公寓的。

谢稚跟周琅按照学长给的门牌号上了八楼，等成威回来前，学长同意让他俩在他这里待一会。

周琅的学长是个死宅，熬夜了好几天，他眼睑下的黑眼圈很重，全身上下只用一个邋遢就能形容。

“你们随便坐，不用客气，出门前记得把我门带上，我继续去工作了。”学长抓了把油腻腻的头发，接过周琅给他买的吃的，打着哈欠又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社畜，他们老板让他干两个人的活，有时候是三个人的……不容易。”周琅看了眼一脸震惊的谢稚，早已习惯了。

……

在公寓里等得昏昏欲睡，谢稚看完了两部电影，都没听到门外响起电梯的声音。快一天没见到路眠了，他现在好想路眠，想起路眠的警告，他听话的没去找路眠，只能可怜兮兮地盯着路眠的照片听了几个小时的电影声音。

坐在一边的周琅抓着手机聊了整整几个小时的天。

他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让女朋友相信他真的是直的。

乐乐脾气暴躁了点，但只要不惹到她，还是挺好说话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他周围的朋友弯了好几个，还都是经常来往的好朋友，有些人开玩笑在乐乐耳边说了些调侃话，弄得乐乐以为他也要加入那一批阵营。

怎么可能！借用大狗的一句话——

他对乐乐是百分百忠诚的，只要乐乐点个头，他俩都能带着孩子参加毕业典礼。

周琅咬牙，将一笔笔账记下来，决定等谢稚走后，要好好跟这群人算账。

又等了十几分钟，门外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周琅还没反应过来，谢稚就箭步冲出了门。

成威低头看着今天的拍摄成果，缓慢走出电梯，他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他注意力一直落在手上的相机里，想要拉上门的时候，门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

成威转身，外间的声控灯恰好熄灭，透过相机的光，他只看到了大门被一具高大的身躯堵住，他先看到的是对方外套上的金属拉链，目光上移时，隔壁响起的说话声惊醒了声控灯。

成威看到了一张冰冷的脸。

那张脸是成威见过的所有人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看。可因为那双带着蔑视的眼睛，成威无法生出一点欣赏。

周琅慢了半拍跑了出来，焦急喊道：“大狗？”

“你、你是谁？”成威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家，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凭什么堵着他家的门？

谢稚伸手，没用多少力气就从成威手中拿过了相机。

成威想拿回来，谢稚抓住他的手腕，一个用力，成威的胸膛撞到了玄关的墙上，谢稚将他的手扭到了背后，使劲按着，瘦弱的男生在他面前，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你干什么！”成威着急了，他扭着身体，想挣脱谢稚的束缚，可谢稚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脱不了。

谢稚面无表情点开相机里的照片，照片看似都是风景照，藏在风景照里的人物却很有意思。拍摄角度非常刁钻，却将人物身上最美丽的一面展示了出来。谢稚不得不承认，成威拍照还挺有一手的。

只不过，有几张照片要是被当事人看到，绝对会暴跳如雷，有的可能还会羞愤欲死。

“大狗，你还没跟我说，你找他到底要做什么啊？”忙着安抚女朋友，周琅都没来得及问谢稚这件事情。

谢稚示意周琅帮他按住成威，虽然没得到谢稚的答案，周琅还是选择先帮谢稚的忙。

谢稚将相机递给周琅，淡淡道：“自己看吧。”

他转身走进了成威的公寓。

“喂，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成威话音刚落，眼前一团阴影袭来，对方的拳头不由分说就朝他脸上砸了下来。

疼痛瞬间扩散，成威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敲散了。

他的另外半边脸重重地撞上了墙壁，太阳穴突突的疼，剩下的质问被生生堵回了嘴巴里。

周琅愣愣看着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谢稚，原本想再问一遍的话也住了口。

这样的大狗，他从来没见过。

……

公寓面积不大，一室一厅，谢稚推开像是卧室的门，他按下门口的开关，房间内白炽灯亮起。映入眼帘的是被一张张照片贴满的四面墙壁。

从苏辞的叙述，还有周琅打听到的那些话里，谢稚大致猜出来了成威是个什么样的人。见到贴满照片的房间，他并不感到惊讶。

照片上的面孔很陌生，谢稚从未见过那些人，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都是偷拍的。

谢稚环视房内一圈，原本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瞳孔紧缩，快速走到了床边。

床的位置靠着墙壁，翻身的时候能看到的一面墙壁上贴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面庞有些青涩，谢稚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几年前的路眠。

走在雨中撑着伞的路眠，被奶油沾满嘴唇的路眠，运动过后双颊发红的路眠……

谢稚盯着墙上路眠的照片，脑中一遍遍回想苏辞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