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时刻,越迷津也会去思考秋濯雪是否意识到这种截然不同的兴致,然而他是个不管有没有意识到都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的人。
这更是个说不出口的问题。
唯一值得确定的是,无论是有意识,还是一无所觉,秋濯雪选择了放纵这种行为。
这无疑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比书上动情的言辞,比画上丰满的线条所形容得更盛,令越迷津甚至想起覆顶的狂潮,又仿佛发起异常短促且清晰的热病,将冰冷的雨水都彻底烧干。
初次尝试的时候,越迷津在一瞬间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件事付出一切。
如果不是秋濯雪的话,越迷津想,他一定会对这种狂热到近乎失去理智的行为敬而远之。
这是一种本能的兽性,意图彻底摧毁人的理智。
可这毕竟是秋濯雪。
越迷津想,这世上只有他是不同的,只有他做什么都可以,为他发狂几乎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惯例。
秋濯雪平日很爱说话,在这件事上却连声音都很少,越迷津喜欢看着他的脸来判断,可现在天太黑了。
黑暗里看不清秋濯雪的脸,他的呼吸与喘气似乎都掺杂在雨声之中,越迷津伸手去触碰,却觉得他几乎滑成了一尾鱼,是否真实存在都让人起疑。
他像又坠入了梦中,一个潮湿而黑暗的美梦。
直到月光照亮了秋濯雪湿漉漉的半张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
秋濯雪微微偏着脸,有些失神,汗水在肌肤上被照得如地上的雪,还覆着一层薄红。
这已胜过许多声音了。
原来是这夏日的小雨只下片刻,添上一点凉爽之意后就立即止了,此刻风休雨住,流月断云,斜出半线明光,朦朦胧照在他的脸上。
他们也很快打住。
被拧干的手巾是冰冷的,贴在滚烫的肌肤上像冰,越迷津平静地问:“你不喜欢出声吗?”
这起码是个他能问出口的问题,因此问得格外坦然跟直接。
秋濯雪像是一瞬间又回到了这具身体里,那种朦胧的目光瞬间清晰起来,他看了越迷津一眼,眼神让人心慌。
秋濯雪撩动鬓发,样子餍足得犹如饱餐后的猛兽,声音略有些低哑,说起话来很是有点无所顾忌的模样。
他懒洋洋地说:“恶人先告状,是越兄每次都不让我说话。”
秋濯雪起身来的时候,手脚还有点软,往常并不会如此,也许是因为今天太黑,船又吃了水,摇摇晃晃的,仿佛两人也在几乎溺水。
他凑过来,靠着越迷津,仍是不紧不慢的口吻:“你看,出月亮了。”
秋濯雪仰望着天,好像那轮小小的残月在这凉爽的新雨之后,被洗得铅华皆尽,散发出异常迷人皎洁的光。
对于秋濯雪的这种诗意,有些越迷津能明白,他也为山川河流的壮美而感到惊叹,有些则不太能明白,犹如这残缺的月儿。
越迷津只觉得这月光落在秋濯雪身上时,倒的确很好看。
远方的楼船还没有休息,仍然能听到不停歇的靡靡之音,方才听起来很动人心弦,现在听起来就有些吵了。
甚至叫越迷津想起了令人不快的明月影。
秋濯雪只是陶醉地望着天,他的眼角还是嫣红的,沁着两滴未落的泪,如银海生波,肩膀微微放松,似玉楼将塌。
“我在五年前在这儿抓了一名善水的采花贼。”秋濯雪忽然说,“你要不要猜一下我做了什么?”
他说起话来,懒懒的,好似有气无力的模样,手搭在越迷津的腿上,模样有点天真。
越迷津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