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以为她说了那番话之后,傅景麟他是个男子,
被她如此下了脸面,即便不当着她的面有火气,
也会心里不愉,立即从院里离去,
可这人,她每次都猜错了,他下一步要如何做。
阿滢紧闭着眼眸,卷翘的睫毛微微地抖动,
彰显着她心里此时的不平静,可她还是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唇,不再开口。
原来在佩靖侯府时,就清漪院那一处小小的天地,
她想着能去庐江,每一日便有那新鲜的鲈鱼,让她吃遍心满意足了,
可到了庐江之后,她有了宅子,有了糕点铺子,她便想赚银子给小元时,
再换更大的院落,还得给元时找书童伴着他一起长大,她才能放了心。
等再往后她找到了爹爹与娘亲,银子,院子,好像她许久都没有想起过来,
唯一的心思,便想带着小元时长大,爹爹,娘亲平安顺遂地在身边。
一旦自己所拥有地成了习惯,可等到失去时,出来的焦躁感,
并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安抚下来,那一刻便连自己本身,也说服不了的。
“你走吧,我犯天花,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离我太近了些,即便身子骨好,何必要受着这苦处。”
“至于先前的事……你我都在好好地想一想,我有了元时,世子爷还有侯夫人,侯爷,并不是说一句话,迈出一步便就能行的,”
阿滢放在身侧的手,是抓在自己的衣袖揉慢慢地揉成了一团,
紧闭的眼眸,睫毛飞快地颤动,可即使这般她也没睁开眼来。
不知多久,背后的那一阵温暖,从她身侧离开,
之后有细微的声音,窗子发声响,
阿滢回头瞧,方才躺在她身侧的人,如今依然不见了踪迹。
屋里没了说话声,在外樱谷才悄然地是走到屋里来,
她还是以白布蒙面,一眼就瞧出那明显,被开动过的窗户,
再瞧着面色有些不自然忧虑的阿滢,樱谷诗叹了口气。
她跟阿滢一块儿长大,摸清了阿滢的脾性,
阿滢是性子软乎,可唯一一点就是太爱钻牛角尖,
可在这时,樱谷不得是不替傅景麟说一句话。
“主子,奴婢听泽钦说,他们从湘南一路赶到京都时,途中都跑死了两匹马,”
“湘南那一处的部落里头,幸好有世子爷之前熟练的人,此次所见的族长才没有过多于为难他们,”
“可还是有些凶险,竟是有人在他们所住之处,以古笛驾驶着毒虫想要咬死他们。”
“为的是让他们这些朝廷的人,从湘南的地界退出去湘南,湘南还以祭司为首,不服朝廷,”
“他说那些族里近亲通婚,有生下来的孩子,手脚缩成一团的,也有那眼睛倾斜的,他们也跟常人一般成亲生子,”
“泽钦听那边湘南的人士说,族里有新人成婚,有人去到最高的山顶,采摘一束芙蓉花下来,得到新人的祝福,带去给屋里人,往后会恩爱白头,”
“主子,你瞧……”
阿滢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樱谷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捧,有些枯萎,花瓣掉落的木芙蓉。
“泽钦也给我拿来了两朵,不过没有世子爷这般大,说是途中马受伤,被他坏了几朵,世子爷的这个,被他一直捆在胸口前,花苞结结实实的,用布包着,倒也没受损,途中下来喝水,也给它喂了些水,”
“还找老农织了一个篓子,把花带着花瓶给放在里头,上头用泥土封了一层,这一路来才保全,不过到底一路颠簸,花瓣受了损,”
“当初采摘下来的时,还是青色的花骨朵,世子爷算着日子,从湘南经过泸州,再到京都,这十几二十日,在京都恰好,花便是能开全。”
樱谷把那一束木芙蓉,与香兰放在一起,
她坐在阿滢床榻前来,伸手把阿滢的手放在手心里,紧紧地握住,
瞧着阿滢那有些苦闷无神,厌烦的神色,耐心地同她说的。
“您一定还记得泸州的那位金掌柜,对不对,她长得那般好看,给她送菜的男子,她也没瞧不起,从心底里还想着是与他如何的好,”
“再一个得了天花后的人,虽说留了一些疤痕,可在用了褪去疤痕膏药,长年累月的便也都瞧不着了。”
阿滢抿着嘴角,慢慢伸手,缓缓碰了碰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