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相隔不远的家中,打斗之声连续不停地传来,七步追魂面对强敌,一点也不敢分心。然而,百毒太君这种功夫一施展开,阵阵腥恶阴臭,扑鼻欲呕,熏得人头昏脑胀,使七步追魂不敢过分贴近敌人。
两人对峙着半晌,百毒太君徐瑶贞已把“九阴百毒手”的功夫,完全的贯注在双手十指,她连连狞笑着,脚步贴着积雪不住地往前移动,跟着,她以异常恶毒的话讽刺道:“班适齐,你这个老匹夫!几世冤仇,徐瑶贞今晚要痛快地报复,你知道用什么方法吗?嘿嘿嘿!”
她阴笑着,目光中迸射出仇焰,接着道:“这办法太高了,是姓谈的想出来的,他要活捉你们,当着你老匹夫面前,把你班家祖孙三代妇女全身剥光,哈哈哈……他要让班家乱伦,他要一个人污你班家三代,哈哈……这场热闹很新鲜,班适齐,老匹夫,你拭目以观吧!”
七步追魂惊怒之下,两只陷目中煞气四射,可是他立即又警觉,不管百毒太君的话是真是假,自己万万不能在这时动怒,因此他赶忙摒思凝神,可是老毒妇已趁机出手。双方相隔约一丈远,百毒太君略一抬腿,欺身猛扑下,双爪并举,疾如电闪雷击般往班适齐两肩上抓来!
班适齐方镇慑住惊怒的心情,眼见对方身动,一股恶臭已,呕得他头脑微微昏胀,急闭气运功,老毒妇十只紫黑的手指,离他两肩已不足五寸。
他心里一凛,佯作慌张地一声惊呼,指离衣仅半寸光景,身动恍似三人,中看若已后退,左右分而进击。
百毒太君徐瑶贞与七步追魂在十多年前,双方已打过不知多少次,谁身上有什么功夫,皆了如指掌,可是她对于七步追魂班适齐的“形影百变”身法,始终摸不着虚实,自己在双手抓空之下,眼见对方一晃成三人,一退两进,她心惊疾退,却又不甘心,身形退出丈余,足尖略点,一个“毒蛇出洞”式,左手护身,右手功敌,不理左右两边,对准中间人影迅快地抓去。
当她扑过去时,蓦闻对方一声狂笑,紧跟着“哗啦”一声巨大的脆响,百毒太君目光中似见人影一拔入空,心知对方已走,沉气坠身欲追,身落处一脚踏空,她一惊,连忙双臂疾抖,硬把下坠的身子斜往上拔起,已觉出下半身冰凉彻骨,顺势目光一掠,嘿!近丈坚冰,竟被对方运功震裂出丈余方圆的大窟窿,直到她掉下去拔起来,两腿已然浸水,身落实地,水又成冰,老毒妇气得咬牙切齿。
七步追魂班适齐的语声,已从她身后传来,道:“老毒妇,方才姓班的只要一举手,现在你已然命丧冰窟,但姓班的灰心思仇,暂饶你一次,告辞!”
百毒太君徐瑶贞“轰”的一震,她被这几句话,蓦然间激发了天良,这时候,她的两条腿已冰冻成两条坚冰,人与地也冰结在一起,身子动不了,扭头一看,见七步追魂恍如流星般赶回家去救援,但远远看去,那边似乎已然得手。她忽然间机伶伶打一了个寒颤,对头人若发觉家人遇害,自己也别想再活,为此,她急忙运内功,把热力逼向下体,逐渐溶化两腿凝结的坚冰,但这不是一时能够办到的事。
七步追魂制胜百毒太君之后,表露过自己的心意,返身往家中疾扑,他人在中途,已看出情形不对,屋上与房下,共有两拨人围着混战,远处雪原上,恍似一条线般,有六七条入影衔尾追逐着。
这当儿,七步追魂已到了附近,目光所及,房下被围着的,赫然是己子班固,但见他浑身冻结着鲜血,挥砍山刀咬牙苦战,然而包围住他的人,竟是自己亲手从老妻手下救出来的祁连派四煞神君。
万里飞熊班固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来,招术递出去,完全不守不架,尽往对方致命处下手!
四煞神君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更用刻薄话不停地讽刺。
七步追魂班适齐怒极,引吭一声长啸,跨步之间,人如强弩离弦,相隔尚存两丈多远,单掌一起,猛烈的强劲倏即撞到了地煞神君元购的后背,跟着落身在七八尺处,双掌半圈,招出“步步高升”,两掌连环拍击。
四煞神君眼看已将得手,突然间听到了七步追魂的啸声,刚吃得一惊,地煞神君元昀已被班适齐隔空的掌力,撞得直跌出去。
万里飞熊听到父亲赶来接应,立刻精神大振,砍山刀寒光疾落,随闻一声惨叫起处,元昀恶道整条右臂已齐肩砍下,人在惊痛中倒地昏死过去。三煞六只眼睛全红,仗剑齐上,班适齐二次打出的掌力也倒,“砰砰”两声,又把人煞元-震得两眼金星直冒,“哇”的一声,口中喷出血来。
天煞神君闪得快,但也被一股威力无比的潜劲,撞得踉跄倒退出去,他在这时,借着倒退之势,抖臂点足疾窜出去。
这时,原地仅剩下一个阴阳神君元昀,他略一失措,万里飞熊已奋力举砍山刀猛劈了下来。
这恶道的阴阳脸,吓得一半变了色,匆忙间横剑一挡,“呛啷”声中,长剑立披震得脱手坠地,恶道虎口震裂,亡命狂窜而逃。
万里飞熊班固挥刀紧追,身后传来他父亲的语声道:“不用追了,快回屋中看着孩子吧!”
班固闻声急收追势,猛然间踉跄斜倾三步,身形摇摇欲倒,回过头后,那面色已难看之极!
七步追魂不禁打了个寒颤,促声问道:“他们怎样了?快说!”
万里飞熊身上伤得不轻,再加上用脱了力,与遭到了重大的打击,站着的身子已支持不住,迫得用砍山刀柱地,支撑住不稳的身形,喘不成声地道:“爹……咱……咱们班家完了!”
七步追魂陷目倏睁,一句话不说,返身往屋内猛扑,人方至屋前,门旁劲风突生,扑面奇寒,七步追魂班适齐急怒攻心,奋不顾身硬闯进去,足沾地左掌力推,巨响骤起,震得积尘粉落。
七步追魂班适齐虽有奇高的内力造诣,奈何仓促应敌,接掌之下,身形直迟到笨重的木门前。
门左一声狞笑,瘦小人影一闪,变掌齐推,两股奇冷彻骨的狂飚,直逼到七步追魂班适齐身前。
七步追魂班适齐已知暗算自己的人,乃祁连派掌门人玄冰天尊陶元晴,他这时心念爱孙们的安危,身处于恶劣的形势下,然而他在狂怒之下,后背靠在门上,双掌当胸疾翻,下盘未站稳,双掌即已推出,无俦刚劲撞出去,与陶元晴阴寒的玄冰掌力一接,“砰砰”两声,他背后的木门,竟而震得四碎坠地,可是班适齐却在这刹那之间,借势往前一扑,原式不变,又推掌抢攻上去。
玄冰天尊陶元晴深知七步追魂的厉害,凭他这样狂傲的人,尚不惜潜伏在门后暗袭,便因为自己的功夫,难与对方力敌,可是他两次出手,第一次占了优势,二次对掌,竟反被震得直退三五步,势未收住,眼见对方抢先扑来,吃惊之下,不敢再次硬接,方稳住的身形往左一倾,斜往后屋窜去。
七步追魂杀心已动,跟踪抢进后屋,见后屋内空无一人,玄冰天尊陶元晴方穿窗逃出,但自己一对爱孙却不知去向,这一惊,惊得他立刻变了颜色,站停了出着神,身后踉跄闯进了老三笑弥勒申屠无明,没头没脑地叫道:“大哥,咱们完蛋大吉,你……你快往北搜搜看,侄媳与老五带着孩子们……唉!小弟伴你一起走。”
七步追魂在笑弥勒说话时,已转过身来,见他面上一片青惨惨的神色,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于是阻道:“老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身上受伤不轻,先歇歇调口气,老哥哥单身去找一下……”
班适齐说到最后,不禁张口无声,陷目中痛泪直涌,急旋身穿窗飞出,屋外雪地上血迹斑斑,显然也经过一番恶战,他站停了略为察看一下雪上的足迹,确定笑弥勒所指的方向不错,才提气轻身,随着雪上的足印疾走。
一口气跑了十里多地,沿途并未看到一个人影,他追到这里,又发觉足印分一成两,一边往东下去,另一边仍直奔正北。
七步追魂对此感到了为难,往那一边才不错呢?正当他为难的时候,东北角上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
他一听到响声,立刻知道这是韦家独门的烈火弹,因此毫不迟疑地腾身飞扑过去,人方窜出去,便见百丈外火光直闪,班适齐料到是烈火星君韦涓与自己媳孙,心里略定,去势却急如流星般。
当他临近一看,竟然完全没猜到,这里并没有烈火星君韦涓与媳孙等四人的影子,仅有自己老妻九玄雷婆韦涵,老婆婆以一根龙头铁拐,力战太行派独眼龙高嵩与仙霞派的半截碑陈耀亮、铁桅杆汪明三位高手。
七步追魂在失望之下,竟然恨怒交并,一声怒啸起处,人如狂风般卷到了独眼龙高嵩的身前,当胸一掌推出去,使独眼龙高嵩惶然闪身暴退两丈之外。跟着陈耀亮与汪耀明也一同退到高嵩附近,独眼龙高嵩眨着一只左眼冷笑道:“姓班的,你来得正好,请你自己看吧!这便是你老婆子下的手,嘿嘿……姓高的不陪了。”
说完指着地上,一具烧焦了的遗尸,随着一挥手,便会同陈、汪两人往东疾退。
九玄雷婆怒叱声:“别走!”挥龙头铁拐欲追,却被老伴一把拉住,老婆婆还待生气,便听到七步追魂含怒道:
“老婆子,你少作孽吧!家里已被人家袭击,孩子们生死未卜,你光顾自己泄愤,谁给你送终?”
九玄雷婆一惊,呆了呆,慌张地问道:“他们怎样了?人在哪里?”
七步追魂恨声道:“在哪里?……我就因为不知道才找到这里来的。”
九玄雷婆急得惨笑一声道:“哈哈……老头子,这可怨不得老婆子不争气,我替班家生了三个儿子,临老没人送终,那怪你自己活该。”
七步追魂白眉陡竖,双目中怒焰高炽,冷哼道:“你少贫嘴了!赶紧找他们是真。”
九玄雷婆嘴硬,心里何曾不急,当下一路与老伴吵着嘴,随着踅奔正北寻了下去。
七步追魂原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但一对爱孙的失踪,使他心乱得很,因此,他忘了曾命老四黄衫剑客古侃接应老妻,如今既遇上自己妻子,却未见古侃,竟也没问一声,可见他老人家有多着急了。按下老夫妻俩,循另一条足迹去寻韦涓等四人,这里先交代一下古侃。
黄衫剑客奉老大之命,过阿尔坦河接应老嫂子九玄雷婆,当他奔出约五里地左右,没看到九玄雷婆的影迹,不由得着急起来,他放慢了脚步,四面一打量,附近是一片荒山怪石,到处积满了雪。
古侃腾身跃上一块高耸的怪石上,尽目力远眺,山野一片寂静,别说是人,连野兽也看不到一只。
他焦急地跃下怪石,踅向奔东北,直往星宿海寻过去,谁料到方走出一里地光景,土丘后蓦地一声狂笑传来。
黄衫剑客古侃收势停身,丘后笑声倏止,丘前骤现人影,但见此人一身奇装异服,修长的身材,满头白发散披在脑后,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来人正是仙霞一派的掌门人,八手仙翁施耀光。他阻止去路,两眼露出凶光,注视古侃背后长剑,掌中剑一指,诡笑道:“姓古的,你现在落单了吧!还剑饶命,否则命丧剑也难保,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黄衫剑客古侃神态平静,凝神提气戒备着,他深知八手仙翁施耀光为人阴诈奸险,暗暗地留意着附近,气定神闲地答道:“这把剑是否确是你仙霞派的,暂且不提,但姓古的有一个条件,你敢不敢接受?”
八手仙翁施耀光闻言微怔,他将信将疑地答道:“本掌门能力所及,没有不敢之理,说吧!”
黄衫剑客古侃稍一颔首,抬臂把背上这把金精剑拔下来,“呛啷啷”轻响声中,耀眼金光疾闪,他扣指往剑身上一弹,袅袅龙吟之声久久不绝,但古侃变目中仇恨之光渐浓,冷笑道:“姓古的将剑还你,使仙霞派保全数代相传之宝,阁下割下项上头颅,也教姓古的替好友报仇血恨,这是公平的交易,阁下有勇气答应吗?”
说完二次扣指一弹,龙吟之声再起,八手仙翁面上已气得铁青,鼻子里连续重哼了几声,陡地厉叱道:“死在眼前尚且不知,还敢拿老夫来耍!”
他这边话声乍落,就在黄衫剑客身后三丈外,突然响起了两声“铮铮”的微响,轻微的破风声疾至,古侃早就防到暗中有人埋伏、神色上丝毫不带一点慌张之色,直待暗器近身,猛地翻身出剑连挑,“锵锵”两声脆响起处,但见一道青光向空进起几丈之高。
黄衫剑客疏眉陡竖,切齿怒叱道:“万恶之徒,你给我滚出来领死!”
暗中人并未接声,但随着古侃的语声,二次打出一二十枚金钱镖,用的是“满天花雨”的手法,瞬时间,破风之声纷起,点点青光排空飞罩过来,黄衫剑客十余年荒原苦练,对本门三绝艺精研苦究,造诣已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