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吹,雨在下。
天以变了色,几乎就在一瞬间。
小雨滴变成了倾盆大雨。
街道两旁的小贩们走的走,逃的逃,都迅速的躲到了屋檐下,房子中。按道理,这样的太阳雨来得突然,去的更快。
但今天的雨却似乎有所不同,云逐渐凝聚,太阳逐渐削薄。雨一直下,整整经历一个下午‘哗啦啦’的拍打着屋檐、雨伞……
云龙道人,江辰与胖和尚躲进了客栈,街道上登时空落落的。
只剩下无人看管的摊位、推车与梦星魂孤零零的尸体。
他静静的坐在地上,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从头到脚,这个人以完全成了湿人,他的尸体变得更加干净,如同洗了个澡般。
为何雨不停,却无打雷声?
没想到,在最后那一刻,老天爷都开始为他哭泣。
云龙道人不等客栈掌柜的嚷嚷,起先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银,扔给了掌柜的,冷然道“哼!还真以为贫道没钱?”
江辰也在旁冲掌柜吐舌头“哼!还真以为我师祖是穷光蛋?”
云龙道人敲了敲江辰的脑袋“没喝醉?”
江辰皱眉,脑袋被他这么一敲,甚感疼痛“师祖莫怪,罪过罪过!”
‘砰!’云龙道人果然毫不留情的又给了江辰一拳,像一旁酒疯和尚道“你们两禅寺还收徒不?干脆让他去当和尚吧。”
酒疯和尚摇头道“不收疯子。”
云龙道人哈哈大笑“岂不是和你一样?”
江辰则道“修仙修佛都乃我辈高境!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佛本是道’二者不分家的。”
云龙道人眼前一亮,似乎被江辰的反驳所震惊,连点头道“好小子,开窍了开窍了。”顿了顿,接着道“等这次回去后,贫道就打算将本门震派功法传给你。”
江辰愣了下“难不成,除了《泣血录》,本派还有更厉害的功法?”欢喜道“什么镇派功法?我怎么从没听师傅说过。”
云龙道人一撇嘴,道“哼!赵尘霄?赵尘霄他懂个屁的修炼?镇派功法怎么可能轻易现世?那一出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酒疯和尚淡淡道“你就吹吧。”
江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啥时候回去?”
云龙道人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眼神又转为暗淡,凄然道“怎么着也得等这雨停了吧……”顿了顿,又黯然“我们不回去了。”
江辰一脸茫然“不回去了?雨停了也不回?”
云龙道人点头“不回。回不去了。”
江辰眼中落寞“我听说朝廷占了极北之地,要在那里建两万里长城,这事……难道是真的?”
云龙道人道“两万里长城啊……我整个寒霜谷统共不过千里。”
江辰沉默,云龙道人也沉默。
酒疯和尚提起腰间酒葫芦,又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趁着雨势与风势,他们走出了客栈,朝远处走去,直隐没在蓬勃大雨中。
梦星魂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角落,他这一辈子前半生风光无限,后半生却活在了权谋机斗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总算做了件好事……
应当是好事罢。
梦星魂死去了,就躺在酒楼外的一侧墙角落出,悄无声息的死去。人们来往回顾,只当他是个饿死的乞丐,一个乞丐的命不值钱……这些人中竟无一人替他收尸,若不是日后暴晒在阳光下,那尸臭味惹得百姓躲避,官府皱眉,衙门外成天都被人堵的水泄不通,最后官府无奈,只得遣人将梦星魂草草掩埋在城外一处山中。
梦星魂就这样消失了,带着他晚年悲惨的命运与不甘,无奈离去……
悄无声息,正如他从未来过。
不用等多久,再过几年所有人都会忘了他,人们大抵只记得江湖中曾有位叫梦一秋的人,却不曾有人还记得他。他做了一辈子别人的手中刀,却没有一天成为自己的执刀人。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也或许这亦是他的选择……
他是有价值的,正如历史长河中走过的无数人,只有很少的人青史留名,好的、坏的、邪魔外道、江山美人,总归是留下了。可还有一些人,则是这些繁华背后的牺牲者。他们的出现或许只为了成全某一历史事件中那微不足道的一环。
他们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枚小小的螺丝钉……
世事如棋,一着争来千古业;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
……
半月后
洛阳
在酒疯和尚这临时路导的帮助下,江辰师徒二人通过半月时间将洛阳玩了个遍。酒疯和尚是在某一天早晨不告而别的。
江湖人就是如此,世上无不散之宴席,能够在大千世界中相识,虽然是一段很短暂的时光,但仍值得去珍惜。
酒疯和尚明白这道理,因此他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大家兄弟一场,好歹日后在江湖中相见仍可把酒言欢,但若说告别之类的言语,反倒显得做作了。
这一日,云龙道人结算了客栈半月的酒菜钱,共计三千两,花的最多的就是酒水方面,短短半月,他们几乎将客栈的好酒都喝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