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石磊，谁又能说她是错的呢？

她只不过是犯了大多数女子都犯的错，唯一不同的是，大概她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

而且，即便她有那心思，早已心境洞明的胡古道，恐怕也没这情感了。

余邵无奈叹口气，突然对身边的人说，“脚痛。”

石磊慌忙将他扶进房间，他没有躺下，而是笔直地坐下来。

妇人目光冷淡的瞧着他，就是这个男人，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代豪杰了，只是为何越老越不中用呢？

事实上，一个人所作所为在不同人眼中都是不一样的。

倘若是一个女子爱慕的男子，即便放个屁都是香的，但倘若是女子讨厌的男子，做任何事，在她眼中都是极度厌恶，恶心的。

事实上，武当余邵经营山脉百年，可说是一代宗师。但在男女情感上却是个木讷寡言之人，少会调情说爱，年轻时，全仗一腔热血与武当身份的魅力，石磊又因被余邵救下，心存感激，实则二人真实年龄相差半个世纪，即便是真爱，但人老珠黄后，恐怕爱意也所剩无几了。

余邵晚年并不快乐，甚至可以说，有些悲凉。

然而，这些苦，就如打碎牙和血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岂能为外人道？

余邵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召来门中弟子，交代后事。

最近一段时间，余邵也会发现，风韵犹存的石磊与门中亲传弟子黎谷生走的很近，知道一些事情隐晦后，余邵反而心中坦然了，并没有去追问事情原委，也不打算让石磊解释些什么，他知道，妇人前半生都交在自己的手中，但求问心无愧，其他的，他也管不了，若石磊活的开心，余邵自然也是很满意的。

鹑之奔奔，鹊之疆疆。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黎谷生是他这一门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修炼武当三集最为精深者，黎谷生的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就已入极境后期，比之当年的江辰还要优秀些，这正是余邵想看到的结果，他也明白，黎谷生天性淳厚，沉默寡言，倒与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相似，自从首席弟子死后，年纪处于众弟子中游的黎谷生便一直担任着首席弟子重任，其努力程度有目共睹，石磊一直都未改初心，从始至终，她都喜欢同样性格的人。

这正是令余邵感到庆幸的地方。

黎谷生同样也是余邵最为看重的继承人之一，只是在人生最后一刻，他还要做出最后的决断。

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接黎谷生上山，这小孩只有六岁，正是刚记事修行的绝佳时机，入门先学了三年基础吐纳气息的法门，在师傅家中服饰了三年，虽不至于做牛做马，但小家伙受些委屈也是难免，这段时间，倒与石磊有了一些奇特的朝夕相处情感。

余邵还清晰记得第一次发现石磊与黎谷生的事，当时他整个人便如同掉到了深渊中，他去凝望深渊，发现深渊深不可测，从最深处的地方涌上来一阵阵笑声，凄厉骇人，不像是在嘲笑他，更像是在可怜他。

余邵到底是修养极好，勉强忍住推门一剑劈掉这忤逆弟子头颅的冲动，看着二人你侬我侬，杨柳依依，余邵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异常让人心碎，就好像在自己身上撕下了一块皮。他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不久后，余邵找黎谷生聊天，这是黎谷生难得见到师尊如此好脸色还给他备下了最爱喝的沧海笑，其实碧海潮升也颇为喜爱，只是酒肆中没有了这酒，几坛沧海笑也觉得十分受用，若不然，就索然无味了。

那时候的天书子已显得萎靡不振，可放到寻常人眼中却是类似老态龙钟之后的回光返照。

天书子无心悟道，修为止步不前，整日将自己关在房舍中，看着院内一株粗壮古树愣神，像极了当初江辰在云仙城时的“格物致知”，这一次换做余邵郁闷了，不知在“格”什么，总觉得心中有股怨气，憋着难受，却又发泄不出。